肖遥这一睡,就睡到了晚饭时间,因为很少这个时间睡觉,所以睡的并不沉,反而做了很多梦,模模糊糊有人叫他,他睁开眼睛,微暗的烛火里,就看见周海权在喊他起床:“吃晚饭了,吃了再睡。”
白天睡觉,头就有些痛,肖遥也没什么胃口了。不过他还是爬了起来,到了外头,见楚大爷问说:“睡着了?”
肖遥“嗯”了一声,去外头上厕所,发现外头的雪已经很厚了,踩起来咯吱作响,太冷了,也可能是他刚从暖被窝里出来的结果,冻得打哆嗦。上完厕所从茅房出来,见周海权在外头站着,说:“这附近有野猫,你看见了么?”
肖遥摇头:“有野猫么?”
“有,我刚才去茅房就看见了。”周海权说。
没想到肖遥不但不害怕,还挺兴奋,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也没看到野猫。他听说野猫个头都比家猫大,性子也烈,能伤人,也不知道真假,他只在电视里见过,眼睛还会冒绿光。四野里除了雪地其他全是黑的,只有他们这栋房子冒着幽幽的灯光,他真是体验到了何为隆冬寒夜一点暖,不由又打了个哆嗦。
郑大爷出来,笑着说:“吃饭了,再不吃就凉了。”
晚饭简单一些,上了一碟腌黄瓜,肖遥没什么胃口,主要就吃了那个,蘸着辣椒酱吃。中午喝剩下的半瓶酒,郑大爷又拿出来了,说:“喝两盅暖暖身体。”
肖遥觉得冷,就多喝了两盅,奇怪的很,竟然觉得比中午喝的时候好喝了。郑大爷说:“你酒量行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酒量有多少,”肖遥说,“平时也没喝多过。”
郑大爷就把家里的梅子酒拿了出来:“我们平时都喝这个,你们尝尝。”
里头泡着红通通的杨梅,看起来十分美味可口,肖遥没喝过杨梅酒,还以为是甜的,结果喝了一口发现辣的很。
“杨梅酒好,健胃消食,生津止渴。”楚大爷对肖遥说,“多喝几口就习惯了。”
肖遥就把那一大杯杨梅酒不知不觉全喝光了,等到喝完了以后就感觉有些上头了,晕乎乎的,感觉特别奇妙,站起来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幸好周海权伸手扶住他了,笑着问:“没事吧?”
“没……没事。”肖遥笑着,大概酒精的缘故,人有些兴奋,“就是有点晕。”
他还专门走了两步,脚下软绵绵的,特别舒服,主要还是这体验对他来说比较新奇,楚大爷说:“喝点汤,多喝点水,酒劲很快就下去了。”
“你们喝着怎么样,要是觉得好喝,走的时候给你们带一壶,我酿了好多呢。”郑大爷说。
“我喝不惯这个,”周海权说,“肖遥,你坐下喝口汤。”
肖遥就笑着在他旁边坐下,可能真是有点晕了,显得有些孩子气,趴在桌子前喝了一口汤,脸色红扑扑的,特别艳丽。
“我以前也是能喝酒的,”楚大爷说,“喝得多的时候,一瓶白酒没问题。”
“你也好意思吹,”郑大爷说,“他就是年轻的时候酗酒,喝伤了身体,不得已才戒的酒,就这还不老实,隔三差五都还都要喝一杯。如今血压有点高,我不让他喝,他还不乐意。”
“人老了要不能抽烟不能喝酒,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楚大爷说,“我现在也就这点爱好了。”
“还是要以健康为主,”周海权说,“郑大爷也是为您的健康着想。”
“活到这个岁数,活够本啦,”楚大爷笑着说,“人上了年纪,又是个瘸子,就容易连累人,真到生活不能自理那一天,还不如早点痛痛快快地享受完早点去了。”
他的语气是很豁达的,听起来却让人有些伤感。大概是喝了酒,肖遥说话也不经思考,就说:“您可不能这么想,您要是不在了,郑大爷怎么办呢?”
郑大爷抽了一口烟,笑着说:“你看你还不如一个孩子看的透,整天死不死的。”
楚大爷就笑了,抿了一口茶,手抓着膝盖上放着的薄毯子,说:“既然说到这里,我心里一直有个请求,今天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小周说说。”
“越说你越来劲了。”郑大爷说。
周海权笑了笑,说:“您说,我听着。”
“我这身体啊,是越来越不行了,别人不知道,我自己却有感觉。我跟这老家伙也在一块互帮互持的这么多年了,他啊,孤儿,可怜的很,家里没亲没故的,我要是死在前头,他恐怕连个收尸的都找不到,我前几年……”
“你看你,”郑大爷打断他,“喝点酒你就又开始唠叨。”
“你别打断我,”楚大爷眼眶泛红,继续对周海权说,“前几年,我托人找我侄子,跟他说了这件事,说要是老郑后面死了,托他来过来收个尸,将他埋了,他不肯管。可这事找个外人,我也不放心。小周啊,你看看这……”
他语气路有些局促,大概还有些发颤,老年人的声音,颤起来像是喘不过气,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圈是红的:“我想着,我们俩做个伴就还好,要是我死了,还请你把你郑大爷接出去,哪怕随便把他扔在哪个养老院里呢,我们俩也感谢你。”
周海权郑重地点点头,说:“你们就是现在就搬出去,我也能安排。”
“哪敢这样麻烦你,我们俩在这也生活惯了,不想搬到外头去啦。”楚大爷说着就倒了一杯酒,说,“来,小周,我敬你一杯,劳烦你了。”
周海权赶紧端起酒杯和楚大爷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