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西坠,整个学馆笼罩在黄昏的金黄之中的时候,刘禹才停止了讲解。
他下午足足讲了不到两个时辰,足见刘禹的精神是何等健旺。此时刚好了学馆下学的时候,刘禹挺着胸膛,迈着稳健的步伐从学馆出来。
休息一些时候,吃了晚饭,刘禹虽不再授课,但还要盯着那些学生们作文,给予他们很多的指导。
学生们大都来自比较远的地方,他们在这里求学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刘禹就要抓紧一切时间。
刘禹刚出了学馆,就眼见齐彦武和杨金山的书童吴峰殴斗一幕,就气呼呼的喝了一声。
在这学馆之中,都是求知若渴的学生们,他们都是书生,很知礼节,像是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在刘禹的印象里好像还从来没生过。
听到那洪钟般的声音,周致慌忙扭头看过去,但见刘禹古铜色的脸上布满寒霜,走到了近前,冷声道,“这里是我刘家学馆,清净之所,尔等真是不知好歹。快快离开,若是再敢来这里喧哗殴斗,老夫可就要请官府的人将尔等抓走了!”
刘家在礼县的威望不敢说屈一指,但绝对是有一号的。再有,刘禹虽说致仕了,但他的一些相识还在朝为官,小小的礼县县衙谁敢不给刘禹面子。
刘禹这样说显然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也算是对周致和杨金山不差了。
可周致此时却暗暗叫苦不迭。
本来早就听闻刘禹是个古怪之人,不会轻易收学生。可现在第一面却是给刘禹留下了一个顽劣不堪,喜好殴斗的印象,想拜他为师恐怕就更难了。
当然了,他手里有彭泽和王恕的推荐信,若是此时拿出来,估计刘禹也不好说什么。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刘禹看在他们二人的面子上也定然会收下周致。
可凭着推荐信,说到底还是靠着别人的名声,周致不到万不得已,还真是不想那么做。所以周致旋即朝刘禹深深一躬,道,“刘夫子,小子是来拜师求学的,小子名唤周致!”
刘禹当即一愣,上下打量了周致几眼,见周致面目俊朗,身材虽略显瘦削,但周身却散出一股书生之气,言谈倒是很规矩,不禁稍稍沉默了一下。
此时的杨金山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身上布满了尘土,却恍若不知,道,“夫子,我叫杨金山,也是来这里拜师求学的。可是刚刚到了这里,就遇到了同乡的周致。这周致和我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就侮辱我读书十年都一无所成,俨然蠢笨如猪。
我就和他争论了两句,不料他举手就打,还有他那书童,就是个恶徒,依仗有些武艺,更是胆大妄为,我的书童吴峰一句话都没说,这不,他就把吴峰打倒在地了!
夫子您知道,四书五经都是圣人所言,哪一句不需要用心理解,读书十年每日刻苦用功,十年能窥得门径已然很不错了。
九层高台起于累土,我以为只要孜孜不倦,多些时日读书根基更是牢靠。
夫子,您说人笨一些就不应该读书了吗?可是,我尤其喜爱读书啊!”
不知在什么时候,杨金山突然变成了表演家,他说着说着似乎感觉十分委屈,双目之中竟隐隐含泪。
刘禹只是静静的听着,脸色却慢慢舒展开。
同情弱者永远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心理,饶是脾性怪异的刘禹也不例外。等到杨金山说完了,刘禹这才似乎很随意的问道,“杨金山,你读书十年,今年可曾参见了县试?”
“回夫子的话,我读书十年,奉叔叔之命,今年参加了县试,名次不好,是第三十八名!”杨金山怯懦道。
说完,杨金山伸手入怀,取出一块面积不小,折叠分外整齐的手绢,佯装十分珍惜的慢慢打开,里面是一个信封。杨金山双手捧着递到刘禹跟前,道,“夫子,我这里有一封信,请您过目!”
刘禹面色平淡的接了过来,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封信,展开细读。
那封信自然是杨金山带来的推荐信了。
这封信是杨金山的叔叔杨童恳求吴经写给刘禹的。在保定府,尤其是离着庆都县比较近的地方有名气的老师就是礼县的刘禹了。杨金山虽说读书不用心,勉强可以写出一篇七拼八凑毫无意义的文章,但杨童却是打定了主意让杨金山读书科举,把他对后辈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杨金山身上。
吴经收受了杨童的六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自然为杨童办事。他虽然是个不大的太监,但靠着的却是朝中最有权势的李广。
刘禹在朝为官之时,虽看不上那些宦官,但也不好得罪了李广,两个人之间便也就有了些交往。
刘禹看完了信,长长的眉毛微微蹙起,道,“既然是来求学的,老夫就收下你,但老夫这里有个规矩,不管你有多么愚笨,只要好好读书就行。若是不努力读书,哼!不管是谁推荐你而来也是无用,老夫也会将你赶出我这刘家学馆。”
说到了最后,刘禹可谓义正辞严。
“多谢恩师!”杨金山心下狂喜,几乎要跳起来。但杨金山还是极力克制住,佯装身体疼痛,行动迟缓的模样,慢慢跪下,说道。
“行了!起来吧,和你那书童去后院寻一个房间住下,晚上就到学馆作文!”刘禹说道。
杨金山旋即站起,朝他那书童吴峰看了看。吴峰早已爬起来,紧随在杨金山身后,两人脚步蹒跚的朝后面走去。
刚刚行出两步,杨金山忽而回头,道,“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