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多久不曾这般辗转反侧整整一夜。
明明已经压箱底多年的旧事再被翻出来,还是没法从容面对,只怪自己修为还不够。
在被子里闷了一夜,冒出头来深呼吸了两口,心间还是闷得厉害,必须冲到海边让海风刷一下脑袋才能恢复神智。
望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暗蒙蒙的,但实在苦于无法入睡,便随手抡了一件外套起身往外走,睡不着那就去海边吹会儿风看会儿日出,缓解一下烦躁的心情,也是她自小便有的习惯。
这已是初春桃花上枝头的时节,踏青的年轻人近来也是络绎。这海边也一改冬日沉寂寥落的场景,竟有不少小情侣顶着料峭的春寒一早出来吹风,也许对他们而言,并肩看一场日出的确是浪漫又唯美的事情。
苏小霭自然是没多少看日出的兴致,脑袋现在还乱哄哄地扯着一团麻,求助无门的她一个‘午夜凶铃’就过去直接把吴霏霏的清梦给断了。
吴霏霏看了几眼床头的闹钟,认清是5点24而不是15点24的时候,差点没隔着无线电把苏小霭给炸了:“老娘才睡三个小时,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要现在吵醒我啊——”
苏小霭是有被她的起床气震慑到,问话的口气也是十分没底气:“霏霏,我就是想问你,一个女的和一个刚洗过澡的男人共处一室,代表什么?而且这男的追过这女的——”
“这还能代表什么?干柴和烈火呗——”吴霏霏眼皮还没掀起来又合上,有气无力地随口接了一句,手机就从床沿又滑了下去,苏小霭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怵起来,听筒里竟然传来了呼噜声……
这一下可气得不轻,简直想对着手机吼过去,一激动原本就草草披在身上的外套滑下了肩头,苏小霭并不以为意,但诡异的是,后面伸出了一双手,把她的外套又扶了扶正——
猛然间回身,沐阳噙着一抹浅笑迎向她,不知何时,这个人竟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日头也不知何时完全翻了上来,整个海面被撒了一层晃晃的金光,苏小霭算是真切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如沐阳光的微笑,沐阳沐阳,不能再人如其名。
“在你反复咀嚼‘干柴烈火’这四个字的时候。”沐阳倒是坦然,如实回答。
苏小霭感觉这两天受得惊吓实在有点超负荷,想爆粗口又鲠在喉口不知道骂他什么好,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一个电话拨向了徐有雨。
她要告状!
‘风沐’太子爷回来了!
不是她传谣言!
只可惜这次她又一次地考虑失策,对于大城市的年轻人而言,有几个是会在休息日太阳升起就起床的。果不其然,徐有雨接通电话的精神并没有比吴霏霏清醒多少,隔着屏幕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哈欠声:“什么事啊…这么早……”
苏小霭刚要开口把沐阳回国的事告诉他,却被一个同样困倦的女声打断:“谁啊,这么早——”
方晴?
她怎么会……?
正在苏小霭惊吓到捂着嘴发不出声来时,那端的徐有雨懒懒地回了两个字:“没事。”
线就断了。
沐阳眼看着苏小霭要向徐有雨告密他回国的事,第一时间也是要阻止的,没想到这还没开口就收了线,眼泪就吧嗒吧嗒直掉,也是吓了一跳,赶忙抽出纸巾递给她。
苏小霭知道自己哭相唐突又狼狈,接过纸巾又十分戒备地后退了两步,瞪了他一眼,冷言相向:“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我、”沐阳竟顿了一下,好像本想说什么又收了回去,转了转话风,“我来跟你讲一下,我回国的事,先替我保密。”
“哦?为什么?”苏小霭抹了一把眼泪,回想了一下方晴回国后更为易怒的性情,肯定是跟眼前这家伙脱不了干系,抽噎了一把冷冷问道,“你跟方晴吵架了?”
沐阳拍了一下额头,苦笑了一下,郑重解释:“没有,我跟她没有关系。”
“那看来是吵得很严重。”苏小霭颇为悲凉地叹了声气,“能不能你们不要每次闹别扭都来找徐有雨啊!”
“我跟方晴没有吵架,她有没有找徐有雨是她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沐阳扶着额头颇为吃力地解释,但明显越描越黑。
“看来你是真的很生气了,不然也不会回国都不肯告诉她。”他的反应让苏小霭更确定了,呐呐了接了一句,“算了,我懒得管你们的事,我可以替你保密,但请你也赶紧解决你们俩之间的矛盾,徐有雨跟你们不一样,没喝过洋墨水,没在美国接受过你们那种开放的生活理念,我们都还是保守的中国式婚恋观——”
她莫名其妙来了这么几句,沐阳不禁被她逗乐了,凑上前取笑了一句:“你说的是徐有雨还是你自己啊?”
苏小霭脖子根都红了,快速地躲避他紧逼的目光:“我、我、我当然说的是徐有雨,关我什么事?”
说完便裹紧外套逃也似得往回赶,总觉得沐阳表面言笑晏晏的神情实在捉摸不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再害了徐有雨,毕竟徐有雨现在在‘风沐’任职,也算是人在屋檐下,是万万不能让太子爷知道他跟方晴也许发生了些什么的事实。
沐阳望着她快步远去的背影,实属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自我安慰:“算了,六年都没开窍,也不在乎再等一段时间了。”
当然,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可是要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