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是最后一面了,昨天白天,妹妹还帮着她做饭了。她现在病情看起来很凶,但徐伯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治好他的妹妹的。
主任明叫侯大强,听到程佑泽这么说,却没有挪动脚步。“小程啊,有什么事,你要说清楚啊,你这说的不清不楚的,我这怎么去联系你爸爸。你爸爸是在替厂子出差,在那边是有任务的,这除非事情重大,否则是不能回来的。”
“不能回来,你联系上有什么用,所以,有什么事,你先告诉我。咱这边能解决的了得,就别麻烦你爸爸,这出差的来回车旅费就是个大数目。都是国家的钱,咱可不能浪费啊。”
所以说,主任就是主任,什么时候,都有一堆的大道理。程佑泽心里苦涩,却只能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心都提起来了。
他不知道,妹妹病重这件事,和厂子的利益比起来,算不算大事。这也是他刚开始不想说的太清楚的原因,大家都讲究舍小家就大家,但如果爸爸不回来,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侯大强说了一个,哎呀,是这样啊。然后,转着圈想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那好吧,我带你去打电话。你爸那应该也快忙完了,收尾的工作,到时候写信估计也能沟通。”
这一刻,程佑泽甚至是有些感激的,觉得以往有些不顺眼的侯主任,此刻的形象无比的高大威猛。
一路上,侯大强自然要问程佑泽关于柳梓言的病情,程佑泽也拣着能说的说了。听到他说妹妹是因为脑震荡住院,现在病情恶化,侯大强说了一句。
“咦,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啊,咱厂里家属生病,去医院可是能报销的,怎么没见你妈来找我开证明啊。哦,是有听说你妈前些天请了几天假,就是为了你妹妹住院吧。你妈也是,要是说清楚,我们厂委也该去医院,看看你妹妹的,毕竟那么严重。”
对此,程佑泽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只能说他妈是不想跟厂里添麻烦。所以,他妹妹的生命安危,在他妈妈看来,就是一个麻烦是吗?
程佑泽不可避免的钻了牛角尖,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缝,呼呼的往里刮冷风。他感觉,也许有生之年,这倒缝都不会愈合。
拿起电话的时候,程佑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太过担心妹妹,所以做了这样不好的梦,也许,一觉醒来,妹妹还是好好地,还会和他一起去散步。
可是,电话那头,父亲程路有些沙哑的声音,却再一次提示,这一切再真实不过。虽然,很突然,突然的让他毫无防备,但妹妹现在的确很危险,需要他用尽力气,才可能转危为安。
喊了一声爸,程佑泽的声音已经哽咽了,程路的声音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阿泽,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程佑泽哽咽着,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程路那边一个声响,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沉默了一下,程路好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他:“你妈呢?”得知罗静回了乡下,说是要去看女儿,程路没说话,又问徐希平怎么说。
得知徐希平给开的药方里还有人参,程路又问,你妈给了你多少钱。程佑泽这才想起忘了给他妈要钱,而他妈也没想起来给。
别说电话那头的程路了,就是一旁的侯大强在一旁听着,都快气笑了。早听说罗静那人有些没脑子,这还不是一般的没脑子。
孩子生病了,你大晚上的就回去看望,谁也不能说什么。可你骑走了自行车不说,还一分钱也没给儿子留。你儿子来县里干嘛来了,是买药来了,你一分钱也不给,是想让孩子怎么办。
这半大的孩子都知道,要想尽方法给妹妹治病买药,你一个当妈的,这是直接准备放弃了?这赶着回去,就是要看孩子最后一面吗?这孩子摊上这么一个妈,也真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