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管事得了话,连忙答应,连在府里多呆一刻都不敢,立刻就动身回京城。这次他办砸了差事,好歹没挨罚已是万幸了,哪还敢叫累呢。
他走了,留下袁氏兄弟对坐着,个个都是一脸阴沉。今年看来是运势先高后低,上半年还在为袁胜兰入宫而高兴,这才几个月呢,就先是沈家抢功,后是袁胜莲反水。当然袁胜莲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与福建都司的亲事可怎么办?
“在族里择一个嫁过去吧。”袁胜青实在是不想放弃,“若是能让长房……”袁胜蕊虽然不行,可长房也有庶女,自己择亲未必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袁胜玄摇了摇头:“若是从前或许还行……”这次袁胜蕊去了京城却连袁太后的面都没见着,长房算是彻底没了脸面,跟他们四房怕是再不肯来往了。
“那就让他们抱着那个承恩公的空爵位过日子吧!”袁胜青冷笑。
承恩公可不是什么世袭罔替的爵位,五代之后就没了。如今的承恩公已经是第二代了,算一算,子孙们也没几代好袭了。更不必说袁太后在的时候都看不上他们,等袁太后没了,他们还能指望谁?
说到这个,袁胜玄倒是微微皱眉:“太后姑母这么做,似乎也太过了一些……”总归长房才是她的亲兄弟,袁胜蕊是她的亲侄女,何至于进京一趟却连面都不见呢?
袁胜青不以为然:“还不是气他们不听话,一心想着往宫里去插一脚。”便以太后之尊,也最多弄一个侄女儿进宫,自然是要选个最得力的,哪能把名额浪费在袁胜蕊身上?不召她一同入京也就是这个意思,谁知长房偏不识趣。
“他们不识趣,难道太后还要给他们脸面不成?”再是亲兄妹,如今也是君臣之别呢。只有太后给别人脸色的,哪见太后还要哄人的?
袁胜玄微微摇了摇头:“总觉得还是有些……”太后有些绝情得过了。这事出反常,就不免会让人有几分疑心。
袁胜青素知这个弟弟有孟德之癖,不由得笑了一下:“就你想得多。罢了,时候不早,我倒腹中饥饿了。”
袁胜玄便道:“家宴都备下了——”他说到这里便觉得索然无味。还吃什么家宴呢,这个中秋真是过得没滋没味,“罢了,再拖下去母亲倒要担忧了,早些用过饭,我也去驿站瞧瞧。”
顾不得过中秋的当然不止袁家。往近了说,就在驿站之中的司家人亦是如此。
司俨的病已痊愈,司夫人原是打算陪着丈夫在这异乡过了中秋,便带着司秀文回京城去。可是托驿卒那里置办了酒菜,司俨却只管关起门来见下属,席上酒菜都要凉了,也不见他过来。
“我去看看父亲——”司秀文便要起身。司俨平日里多有读书或写折子便忘记时间的,都是司秀文跑去拉了他来。
只是今日她刚起身,司夫人便淡淡道:“坐下!”
司秀文一怔:“母亲——”
司夫人眼睛一抬,目光冰冷:“你父亲在做正事。你一个后宅女儿家跑去做什么?不知轻重!”
司秀文被骂得怔住了。隐约想起来最早的时候,司夫人似乎也阻止过她往书房跑,但后来就不再管了……
司夫人并不理睬她面上神色如何变化,只冷冷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些日子成了亲,莫不成在婆家也要时常往前院跑?如此不成体统,岂不让人笑话你父亲不会教女?节后你就随我回京城,把《女四书》翻出来再好生读一读,也知道‘规矩’二字该怎么写。”
司秀文听见成亲二字,心里就是一紧,下意识地向司敬文看了过去,却见司敬文盯着眼前的酒杯,仿佛根本没听见司夫人在教训她。
司夫人看她被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却还没露出什么明显的忿然或委屈之色来,心中稍稍满意,暗想好在还没有狂妄到一丝委屈都受不得,如此就还有教导的余地。
须知嫁人为妇,与在自家做姑娘截然不同,哪怕心中不服,至少表面上也不可失礼,否则一个忤逆婆母的帽子扣下来,任是哪个媳妇也吃罪不起。司秀文这脸上能端得住,至少第一关是过得的。
如此,司夫人便不再教训她,只叫下人去问了问,得知司俨还不曾出来,便叫人将酒菜送过去,自己领着儿女用过饭,各人自去休息。
司秀文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好容易得了嫡母的话,退出房来就拉住了司敬文,急急道:“哥哥,难道母亲将我的亲事定下来了不成?”嫡母来了杭州可从没见过袁家人,若是定了亲事,绝不是袁家。
司敬文眉头一皱:“婚姻大事,哪有你一个姑娘家自己过问的?”但到底是疼了许多年的妹子,看她一脸惶然,还是忍不住安慰道,“父亲母亲自有道理,定会给你挑一个才华横溢,妥当上进的。”
他这是为了安慰妹子,岂不知司秀文一听才华横溢四字,只觉得仿佛一瓢冷水浇了下来。袁胜玄虽然比之普通武将文雅许多,肚里也有些墨水,但以司家标准,还远远够不上这四个字,既有这个话,那必然是在文官清流中结亲了。
“哥哥——我,我不嫁!”
司敬文只当妹子是恋家,摇头笑道:“傻丫头,女大当嫁,哪有不嫁的道理?好了好了,快回房去吧,这是驿站,被人瞧见不成体统。”
司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