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丫鬟感激涕零:“不知小哥尊姓大名?日后我们一定会报答小哥的。”
九炼哪是图报答才过来的,且看这主仆俩的模样,就靠这二十两银子能把病治好就是极好的了,至于后头还不知怎么样呢,更别提报答了。
心里想着,口中便道:“我只是替我家少奶奶来的。且我们是过路的,明日就走了。”
“小哥是去哪里?”这会儿那素衣女子却抬起头来,细声细气地问了一句。
这话也太多了……九炼心里嘀咕,嘴上敷衍地道,“往江浙去。”他不打算细说,谁知道这主仆俩是什么来路呢?出门在外,可不能掉以轻心,哪怕是两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也一样。
谁知听见江浙二字,那素衣女子却一下抬起了头:“小哥,能不能,能不能捎带上我们?”
“啊?”九炼倒退一步,想立刻转头就走。这主仆两个是怎么回事?给了银子,还想赖上他们是怎么着?
素衣女子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小哥,我是往江浙去投亲的,若是你能捎我们一程,找到我姑夫和表哥,他们一定会好生谢你的。”
九炼干笑一声,又往后退了一步,想把衣角从那女子手中扯出来:“姑娘,我只是个下人……”
青衣丫鬟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也伸手拉住他另一边衣角:“小哥,我家姑娘说的是真的!我家姑娘的姑夫是大将军,一定会好好酬谢小哥的!”
“大将军?”九炼才怔了一下,旁边已经有人嗤笑道:“小哥,别听她们说了。整日里说她们有个亲戚是大将军,大将军家的亲戚可有这样的?连个小厮都没有,就两个女子上路……问她们是哪个大将军,她们又不肯说,分明就是打着幌子骗人的!客栈那边可是被她们白吃白住一个多月了……”还不都是被她们许诺的什么大将军的酬谢给骗了。
青衣丫鬟顿时急了:“我们不是骗子!我家姑老爷姓沈!就是西北——”
“碧螺!”素衣女子猛地提高了声音。
青衣丫鬟碧螺连忙闭住嘴,但九炼已然惊了一下:“你说,是沈大将军?”
碧螺刚才激动之下声音太高,沈云殊听得清清楚楚,连忙探头看了一眼,便听九炼震惊地追问:“姑娘贵姓?”
许碧没沈云殊那么好的耳力,但碧螺那句话也听见了,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沈云殊:“她们说的,不会是——”不会就是他们沈家吧?
沈云殊已经探头出了窗户,仔细看着那素衣女子主仆两个,皱着眉道:“若说姑夫——王家我不知晓,我母亲娘家倒确实是有位舅舅,只是数年前他回乡去了,算来已经五六年没见过面了。现在想来,舅舅确实有个女儿……”
知雨不敢跟两位主子挤,就扒着窗户边儿往下看,小声嘀咕道:“这饭怕是又吃不好了……”就知道九炼找不到什么好地方,非出点事儿不可!
果然没一会儿,九炼飞跑了回来,激动得直喘气:“少爷,那是,那是连家的表姑娘!”
“连家?”沈云殊面上的神色也有些激动,“真是连家表妹?”
许碧又往窗外看了看,青衣丫鬟扶着那素衣女子站在街边,正仰着脸往二楼上看,两人都是满面的激动之色,看来,应该是真表妹了……
沈云殊这个表妹啊,肯定不缺水。
这就是表兄表妹相认之后,许碧现在心里唯一的念头了。
打从沈云殊走出酒楼,那素衣少女——哦,她叫连玉翘——扶着丫鬟上前来,听沈云殊叫了一声表妹开始,她的眼泪就没断过。硬是一直哭到沈云殊替她结清了客栈的房钱,然后请个郎中来抓药,最后再把她带到船上为止。
不不,还没有“止”,她这会儿还在抽抽噎噎,眼睛里那泪珠儿一会儿冒出来一颗,一会儿冒出来一颗,跟滴水观音似的……
许碧以手抵唇轻咳一声,觉得自己不大厚道。连玉翘的境遇是比较惨一点儿,她不该这么没有同情心的。
这一路上连玉翘只管哭,倒是她那个丫鬟碧螺,虽然也是眼泪汪汪,但话倒还说得非常清楚,加上九炼小声给她的科普,她总算是弄明白了。
沈云殊的生母连氏,娘家有个哥哥。因为父母去得早,兄妹二人情份颇深,连氏出嫁时的嫁妆,就是连大爷把家产掏空了一半给备下的——就是她得的那对儿珊瑚如意头的簪子,原也是爹娘准备留给儿媳妇的,都叫连大爷给了妹妹,因为西北那边儿珊瑚这东西稀罕,做成首饰戴出来有面子。
连氏过世之后,连大爷跟沈家还有来往,因为外甥在嘛,他生怕妹夫的续弦对沈云殊不好,比妹妹在的时候还来得多。直到沈云殊满了六岁,由沈大将军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他才渐渐跑得没那么勤了。
连大爷跟他父亲一样,也只有一儿一女,沈云殊也都见过的。只不过都是庶出——没办法,沈太太不生养,只得给丈夫纳了两个妾,每人生了一个。
“舅太太对我们大少爷也是极好的。”九炼回忆着说,“原先老爷驻军之处离着舅老爷家还近些,舅太太时常叫人送东西来,逢年过节的也接大少爷回去住。只可惜她身子不好,早早就去了,舅老爷也就没再娶。”
但沈大将军官职越升越高,最后全家都迁去了边城,离着连家就远了。偏偏连大爷跟妻子伉俪情深,妻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