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宫人没头苍蝇似的,正不知找谁,看见善清忙露出一脸笑容,“外头刚刚送了消息进来,说东南那边建的海港出了事儿,塌了好大一片,还砸到了人呢。”
“什么?”善清吃了一惊,“说清楚些,究竟是怎么个情形?”
但小宫人只是来传个简单消息的。这事儿其实也是刚刚从江浙那边送进京的,皇帝拿到手的消息还是热乎的呢,能这么快就送到后宫来已经不错了,至于具体如何倒塌,何处倒塌,伤亡如何,这小宫人自不可能知道得多么详细,只不过晓得工地上倒塌了一片,据说是有人以次充好,以至于基础不牢,海水几次潮汛冲刷便出了事。也幸好还只是地基一类,所以虽然有人被砸在底下,倒还没出人命。
“这,这可真是——多事之秋……”善清喃喃地道。西北那边军情正紧呢,东南沿海又出了这样的事故,前朝那边怕不是要焦头烂额了?
不出善清所料,第二日早朝,皇帝就沉着脸把江浙送来的消息摔了下去:“以次充好,嗯?这样的利国利民之事,竟也有蛀虫敢在其中谋利?”
底下众人无声。其实,建海港这样的大工程,要是没人中饱私囊,那才奇怪呢。别说什么利国利民之大事,就是从前赈灾那样的大事,说起来是人命关天,不照样有人在其中谋利吗?
“彻查!”皇帝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便有相关官员忙答道:“既如此,皇上当派钦差前往——”
“不必如此麻烦。”皇帝冷冷地道,“钦差在京城之中,如何知晓江浙之事?朕已经授意于沈文与梅若坚,着他们二人查证,若查不出个究竟来,唯他们是问!”
顿时一众官员们面面相觑。皇帝这话说得听起来似在发狠,说什么查不出来就问罪,可实际上却是把生杀大权都交给了沈梅二人,到时候不是他们说谁有罪谁就有罪了吗?
“皇上,这,这可不合规矩——”刑部尚书到底还是站了出来,“原本兴建海港之事,沈将军与梅县令亦有参与……”要真说起来,这两人也在嫌疑之列呢,怎么能让两个嫌疑人去查案?就算皇帝信任这两人,也不能做得如此明显吧,视朝廷法度如何物呢?
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淡淡地道:“既如此,究竟派谁去,众卿还是快些拟定人选,兹事体大,断不能轻忽!”
有皇帝这一句话,百官就争翻了天。如此大的案子,想去的人多着呢。有些是想去捞政绩的,有些则想借机清除政敌。别说他们了,皇帝原要让沈梅二人主管此事,不就是想趁机把江浙一带再清一清吗?算一算,袁家也快要出孝了呢,不趁这机会把从前残留的袁党清除了,难道等袁家再有人出仕,重新将他们集结起来利用吗?
京城这边吵得不可开交,江浙那边却又连续有消息送了过来——就算钦差一时去不了,当地官员也要有个交待的,查出来的那些事涉以次充好的人里头,果然有袁氏旧党!
梅太太就是在这种时候带着梅若婳和沈云婷递牌子进后宫给皇后请安的。当然,她不是单来请安的,还有梅若坚在江浙的一些消息,要请皇后转呈皇帝的。有的时候,就是那些直呈皇帝面前的密折都没有这种方式保密得好。
梅若婳低着头坐在梅太太身后,漠然地听着梅太太与梅皇后说话。若不是因为有梅若坚的密折,恐怕今日梅大儒也不许她出门,更不许她进宫了。
“听说婳姐儿的亲事有眉目了?”梅皇后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怎么健旺的样子,据说也正是因此,皇次子接进交泰殿的事儿又拖延了。
“其实也还没有定下……”梅太太就等着梅皇后提这事儿呢。果然不出所料,梅大儒真要在他岭南的那些学生里挑一个,这让梅太太如何舍得?今儿巴巴地进宫,就指望着梅皇后能说句话呢。
“倒不为别的,就是如今明哥儿是要留在京城的。他是长子,我和老爷自然都是跟着他住。如此一来,婳儿这……实在离得太远,万一有什么事,怕是我和老爷都不能知道……”
说到这个,梅太太也有点埋怨梅大儒,沈家都说不计较了,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虽然沈家的意思也是让梅若婳嫁得远些,但也用不着远到岭南去吧?
“七叔挑中的人,定然是可靠的。”梅皇后淡淡地道,并不接梅太太的话,“再说,明年就是春闱,到时中了进士,要留在京城也不难。”
梅太太不禁大为失望,却也不敢反驳,正顺着梅皇后的话点头,就见有宫人进来回话,说是梅贤妃带着皇次子来请安了。
“我这里病着,若是过了病气给孩子可怎么好。”梅皇后并不领这情,“她总是不听。这要孝顺也不在这上头,耀哥儿平平安安的,就是孝顺了。”
梅太太忙笑道:“皇后娘娘自是心疼小殿下的,小殿下也孝顺,这才是母慈子孝呢,传到外头去,不知羡煞多少人。”
梅皇后弯了弯唇角,梅贤妃那里已经抱着孩子进来了,闻言便轻笑道:“可不是七婶说的这话了。如今耀哥儿这一日不见姐姐,就闹着要来呢。”说锥往梅皇后面前送。
耀哥儿见了梅皇后果然也是十分亲近的样子,伸着小胳臂就要往梅皇后身上扑,梅皇后脸上也露了些笑容,却并不肯抱他,只说自己身子不好,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