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来的就是我的猜测了,可我现在是名法医,无科学证据的推测属于法医大忌。”许荆南冷静地道。
陈天宇笑道:“我让你马不停蹄地赶来,想听的正是你的猜测,这些年你被条条框框的东西束缚,思维明显没有以前活跃了。”
许荆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西方鉴识技术接触多了,人确实容易刻板,再加上我们有严格的纪律,法医不得参与刑事侦查,久而久之,脑袋就有些迟钝了。”
万永坤在旁笑谑道:“要不你出来跟我们跑江湖得啦,现在手艺也学精通了,还待在里边干嘛?养老啊?”
许荆南苦笑:“想出来能有那么容易吗?再说了……我要是真加入北亭,或许连第一时间接触尸体都做不到。”他说的可是大实话。
万永坤不以为然地道:“最多我们先出现场呗,他们那么慢吞吞的。”
陈天宇连忙制止他们的闲侃:“鉴识科学讲究的是一切以证据说话,不代表任何立场,既不能偏袒嫌疑人,同样也不能偏袒受害者。荆南,你的坚持是对的,没有严谨的态度,根本就做不了法医这行,现在时代不同,咱们的观念也应该与时俱进了。”
“好了,还是说说你的推测吧?你们俩别瞎起哄。”他拉回正题。
许荆南点点头:“从勘察情况分析,我尝试进行一次粗糙的现场重建。当时屋内应该至少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胡文毅,而另外一个,应该是名女子。虽然现场并没有遗留多少女性特有的痕迹,但我从一只酒杯上提取的指纹情状观察,嫌疑人为女性的可能性较高。”
“这名女子临时和胡文毅见面,并且专程带来了红酒和外卖,很可能是叙旧。两人边吃边聊,胡文毅忽感不适,于是到主卧休息,不久后便中毒身亡。女子打扫了整个房间,收走了外卖包装、红酒,不慌不忙地走了。”
“整个犯罪过程非常平和,既没有任何肢体冲突,也没有发生过搏斗。”
陈天宇若有所思地道:“我刚来到1802房时,发现房门并未反锁,也就是说这名女子实际上并没有房门钥匙,她进入房间的方式,是胡文毅主动开的门,这名女子跟胡文毅应该是比较熟捻的。”
旷梭忍不住插话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可真是太强大了,杀个人如此轻描淡写、不慌不忙。”
万永坤奇怪地道:“那这件命案不是很简单吗?嫌疑人的指纹留在了酒杯上,咱们只要顺藤摸瓜,再配合上其它辅证,警方很快便能锁定她的身份。”
“嗯,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许荆南忽然话锋一转。
他继续说道:“案情过于复杂或过于简单,往往都存在人为掩盖的可能性。试想,嫌疑人既然能够想到打扫房间,带走外来物品,那为什么不顺便把留有指纹的酒杯也带走呢?……我刚才也说了,这名女子要不就是惯犯,要不就是具备很强的反侦察意识,犯下常识性错误的机率微乎其微。”
万永坤不以为然地道:“你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或许这个女人懂一点基本作案手法,但并不是每件事都考虑那么细致,再或者她临时有急事,没有想到还漏了只酒杯,毕竟世上不可能存在绝对完美的犯罪。”
许荆南没有驳斥的意思,反而赞同地道:“没错,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陈天宇摇摇头,回忆道:“我记得主卧的床头柜上,还有一瓶安眠药?”
“的确是有一个空的安眠药罐子,盖子也是打开的。”
“你还说中毒特征并不符合过量服食安眠药造成。”
“对。”许荆南很肯定地道。
陈天宇叹道:“也就是说,嫌疑人很想让别人误认为胡文毅是自杀的?”
“现在看来,自杀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陈天宇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他冷静地道:“毋庸置疑,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有条不紊、从容不迫,但偏偏手法非常拙劣,而且还不小心留下了明显的指纹痕迹,是这个意思吧?”
“呃……”许荆南欲言又止。
陈天宇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表示有话直说。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多见,但如果抛开物证单纯进行推理,又容易陷入逻辑的怪圈,有悖于科学精神。万一案情的确很简单呢?……”许荆南迟疑道。
陈天宇笑着道:“咱们现在并不是破案,那是刑警们的事,即便分析错了,也无关痛痒,我知道你们法医并不提倡过度推理,权当玩个游戏好了。”
“呃,游戏?”许荆南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便领悟过来:“我懂了。那好,我说另外一种可能,你们也帮我分析分析……倘若凶手是一位精通犯罪技巧的人,那么他肯定是不会犯下常识性错误,唯一的解释便是故布疑阵,混淆试听。”
“凶手留下酒杯,并且在主卧的衣柜里留下两件女士内衣,全都是提前策划好的,因为这个人知道什么应该留,什么应该清除。于是问题便出来了——酒杯上的指纹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凶手的,凶手真正用过的东西已经全部带离,现在我们看到的状况,全部都是伪装出来的。”
“所以,当时房间内很有可能是三个人,而不是两个。”
万永坤讶道:“这第三个人又会是谁呢?……哦,不对,这第二个人又是谁呢?我有点懵啊。你是说有两个凶手,这也不合理啊,暴露了一个,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