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常人听说可以和太后老佛爷面前的红人、当朝一品——瓜尔佳·荣禄共进晚餐,那定然是天大的福分,求之不得。但秦小楼心中惦记姐姐,本爱凑热闹的他并无喜悦之情。而陈化及也是面沉似水。
夫人见二人丝毫没有动容,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些溜须拍马之辈,心中不禁对两位少年又多了几分欣赏。
陈化及拱手抱腕:“就按您所言说,承蒙老爷夫人款待。只是今晚我与朋友相约,要暂离府中。明日晚宴前我自会回来。”
夫人一怔,微笑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便不好强留了。”
秦小楼对三日前陈化及与唐如沐的“崇文门外之约”一无所知,他一拍陈化及胳臂,小声道:“喂,你要干什么去?”
陈化及微微一笑,并未言语,作揖告别了夫人与少公子昌吉,转身步出府门。
秦小楼忙不迭跟随而出,走出百丈有余,高声叫道:“喂,大哥,府里面有酒有菜,你不在里面多享用一日,着急出来作甚?”
陈化及道:“只因三日前与朋友定下了今日之约,夜里子时,崇文门外去帮她一个小忙。你为什么不留在府中,反而跟我出来?”
“好兄弟,当然义气为先!你出来给人帮忙,我哪里忍心独自享福?”秦小楼眼珠一转,狡黠笑道,“从实招来,是不是去私会谁家妹子?”
陈化及道:“确实是个姑娘,只是绝非私会,她说那里有一趟活计,人手不够故而找我帮忙。”
秦小楼哪里会信,但口中仍道:“既然不是私会,那便算我一个。”
陈化及只好点头答应,心想多一个人干活,倒也不错。
……
夏末的京城夜晚凉风习习,没有了蝉鸣呱噪,显得格外安静。
陈化及与秦小楼步出崇文门外三五里,仍未看到唐如沐的影子,心中暗忖:“难道如沐姑娘记错了时辰?”
正要返回头去再找,突然小路两侧密林中一声尖锐的呼哨,“嗖嗖嗖”三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插二人足下土地。秦小楼直骇得魂不附体,惊叫道:“怕是碰到了拦路强盗!”
陈化及定睛望去,只见密林中一个大汉飞身越出,落在二人近前,背后一杆雕花硬弓,手持三尺阔剑,大喝道:“来者报名!”
陈化及拱手道:“在下陈化及,这位是我的朋友,秦小楼。”
大汉剑指秦小楼:“陈化及我自然知晓!只是这个小子,今晚留他不得!”说罢,举剑便砍。
陈化及正要阻拦,忽听大汉身后有女声疾呼:“不可!”紧接着银光一闪,“铮”地一声,一柄长剑斜斜刺出,拦下了大汉手中阔剑。
不是唐如沐还能是谁。
大汉急得面上虬髯炸立:“三小姐,我知陈化及是你朋友,邀约来此帮忙我无话可说。可这被吓出尿来的小子必须灭口,否则多一张口,事情便可能败露!”
陈化及见二人对话奇怪,问道:“如沐,你邀我来此到底是做什么?”
唐如沐没有立时回答,目光看向秦小楼,问道:“化及哥哥,我并不知道你会带朋友同来,此人……”唐如沐略一沉吟,“可信吗?”
秦小楼初时还心惊胆战,此时听这个黄衣少女怀疑自己,登时把胸脯一挺:“自然是可信的!陈化及是我大哥,我们关系非比寻常,他到京城第一顿饭就是本公子请的!”
秦小楼不说这句还好,话音刚落,唐如沐长剑便搭上了他的肩头:“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那个骗我化及哥哥天福楼作难的骗子!”
这下秦小楼可差点尿了裤子,他怎会知道当日尿遁之后,正是眼前的少女帮陈化及解了一饭之围。陈化及见状急忙阻拦:“如沐,快快收剑,都是误会。”当下便把这两三日之事简略说给她听。唐如沐了解了事情经过,莞尔一笑:“化及哥哥,你这个老好人总爱多管闲事,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万一你把那少公子治死了,岂不是白白为这下骗子丢了脑袋?”
陈化及道:“切不可再叫小楼骗子。他也是救胞姐心切,各有难处罢了。如今大家共在一处,都是肝胆相照的朋友。”
唐如沐嘴巴撅起,面露不悦:“哼!怎么之前你不说与我肝胆相照?如今多了兄弟,又是肝又是胆的,不嫌肉麻!算了,谁让我不嫌你讨厌,做完今晚这趟活计,就算你把那公子治死了,也足有银子让你给他姐姐赎身。”
陈化及奇道:“做什么活这么赚钱?”
唐如沐从腰中拿出一枚三色令牌:“化及哥哥,你还记得此物吗?”
陈化及道:“三阳令,自然记得。”
唐如沐把脸转向虬髯大汉道:“陆超叔叔,你且先去林中安排伏击事宜,我稍后便来。”大汉颔首领命,唐如沐继续道:“我爹是苏州铁剑堂堂主唐隐,那我是爹的至交陆超,铁剑堂一等一的好手。今日堂中出动高手数十名,只为一件事——截取混元教献纳慈禧的八十万两贡银!”
“八十万两。”陈化及倒吸一口凉气,“我当是你让我来做些体力活,没想到是来打劫银两!这么多银子,截来作何用处?”
唐如沐道:“慈禧骄奢淫逸,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供他享用,如今国内变法受阻,外邦豪强虎视眈眈,她却为了一己之私连年克扣军饷,以致北洋水师惨败。这还不够,江湖上如混元教之流,每年还要在民间强取豪夺,为慈禧搜刮钱财宝物,化及哥哥,你且说,这趟活计,该不该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