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英见刘公公如此说,心中一凉,暗道:“看来今日我百口莫辩、凶多吉少,该当命绝于此吗?”口中却下意识道:“刘公公,你这是何意?”
刘公公又是侧脸微微一笑,扭头面对慈禧,躬身下拜道:“老佛爷,李公公多年来在太后身边,忠心贯日、殚诚毕虑,早已是大节不夺,又怎会串通外人来加害您呢!这其中必有误会!请老佛爷您明察!”
这句话出口,实在让众人大喘气。按之前语气,皆认为刘公公定会借此机会揭露李莲英不轨行为,好落井下石,将其宫中位置取而代之。却未料到其张嘴为李莲英讲话伸冤。就连李莲英也是瞪圆了眼睛,不明所以。
慈禧似乎松了一口气,面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缓缓道:“你且继续道来。”
刘公公颔首道:“老佛爷您有所不知,李公公啊,其实早就病了,但为了伺候您,他一直拖着病体,不敢有一日离您左右。奴才早就跟李公公说了,身体抱恙就一定要早点养歇,否则日子久了,小病拖成大病,悔之晚矣。再说,有奴才这幅老身板子,虽没有李公公伺候太后那么贴己,却也还算细心不是?所以啊,李公公您大可放心休养,这里还有老奴呢。”
此言一出,大为出乎慈禧预料,她万没想到李莲英竟然身体抱恙。其实不光慈禧不知道,就连李莲英自己都不知道刘公公这一番针对自己的言语。自己虽然年事已高,身子却仍然英朗,好些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身体都不见得比李莲英更好。但他深知此时自己命悬一线,这刘公公说话偏他一分,便多一分活命,逆他一寸,就多一寸凶险。
所以慈禧问李莲英:“小李子,你生病了?为甚不跟哀家言明?”李莲英只得被迫低声道:“是,回老佛爷话,奴才……奴才是病了。不敢言明,是怕旁人伺候得不周到,故而……久拖……”
刘公公连忙言道:“太后,李公公忠心耿耿,一生荣辱系于您一身,又怎会加害于您呢?这其中必定有天大的误会。不如,让李公公歇息一段日子,好生养病。好好审问一下这个戏子,查出幕后指使。”
慈禧点头道:“所言甚是。小李子,着你从今儿起,先歇息一个月吧,好好把病瞧上一瞧。今儿乱哄哄的,就不让小神医给你看了,你去太医院,就说哀家吩咐的,让太医给你好好瞧瞧。宫中的事务,暂且交给刘公公。”说着,转脸对刘公公道:“你啊,从今儿起就跟在哀家身边,直到小李子回来。”
李莲英面色及其难堪,又毫无办法。只得与刘公公一起跪谢太后圣恩。
李莲英躬身退下,回望了陈化及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又咽入腹中,摇头出了阅是楼大门。
刘公公道:“老佛爷,既然抓住了刺客,储秀宫失火又是虚惊一场,不如您就此歇息去吧。”
慈禧摇头道:“今天诸事蹊跷,哀家要亲自过问过问。尤其是这杨小楼,哀家待他不薄,况且这几年间,哪一年他不进宫个十次八次的,从未有异状。来呀,把他给我带过来。”
两旁侍卫闻言,拉住绳索讲杨小楼推至慈禧近前。杨小楼披头散发,冲冠眦裂道:“哈哈哈,秦桧!你今天终于抓住我杨六郎了,看我双锤挂凤镗取你性命!哇呀呀呀呀!”说着,在地上挣扎不已想要起身。
这一席话让在场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秦桧、杨六郎、双锤挂凤镗,这压根儿不是一个朝代的人物和故事。
陈化及细观杨小楼,发现其人虽然暴怒,但眼神空洞神不守舍,心中奇怪,对慈禧道:“太后,既然是京城名角儿,此人眼神往日也如今时一般吗?”
慈禧听陈化及言,仔细瞧看,半晌方道:“这怕不是别人冒充的吧?杨小楼这眼神从来神采飞扬,那可是成年累月黑天白天在院子里追着漫天的鸽子练出的眼神,怎会如现在似死人眼一般?再者,哀家看他这表情也狰狞,声音也嘶哑了,和刚才台上怕不是一个人吧?”
陈化及手掌轻轻按上杨小楼泥丸宫,微微一笑道:“到底如何,我们一看便知……”说着,手中内力微吐,口中称“敕”。杨小楼突然仰面大叫一声:“啊!”双目一闭,昏死过去。
慈禧错愕道:“小神医,他是死了吗?”
陈化及笑道:“非也,只是神不在焉。我方才帮他元神归位。”
慈禧道:“元神归位?你是说,他被人施了法术?”
陈化及点点头,蹲下身子,伸手自杨小楼衣襟后拽下一张符纸,在手中一扬道:“的确如此。此人无辜,幕后另有精通玄术之人。”
慈禧登时怒不可遏:“宫中向来严禁邪法数术,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在后宫之中施用邪术!”
刘公公躬身道:“老佛爷,您别气坏了身子。再说,他从宫外来,保不齐是在外面就着了道呢?”
慈禧怒气不消:“着大理寺严查此事!如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全部革职查办!”
“是。老佛爷。”刘公公一指地上的杨小楼道,“那这个人……”
“唉……”慈禧轻叹一口气,看得出来,她对杨小楼着实喜爱,“小刘子,你退下吧。让哀家在这思量思量。”
“是。”刘公公转身退下。
听到“大理寺”三字,陈化及、穆左、秦小楼三人心中均是一震。不知那大理寺少卿吴梁是否会参与其中。
秦小楼见慈禧面色难看,拱手笑道:“太后,小楼觉得,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