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平良在南宫戟前头讨巧赔笑着,又见凤云浅这瘦不拉几的安份站到了一边,便就心里冷哼一声的瞥了眼她继续谄媚。眼角的余光看到这,凤云浅脑后滴汗。这老头,哪天遇到了拿麻袋套起来打一顿可以不?
瞥见南宫戟的身姿径直朝前走去,凤云浅微微提着的心放下。
身后牢中,商意晴依旧眼里看不进他人的,对着角落里生人勿近的李肃走了过去,手里端着一个精巧画釉的汤盅蹲身在了他的面前道:“我今个亲手做的松子羹,味道我尝了,很不错,不知道你喜不喜甜,所以,我没放饴糖,不过带了,可要我放些进去?”
她说着,将汤盅置到了他的面前,眼神期待。
他听着,仿若没看到她手中物冷极道:“我与你自那日起便是仇人,你莫再做这些无用的,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他自幼身在的环境便是严厉,谈吐举止教养皆不得失礼半分,就是‘恶心’这一不雅词都不容许说,但他第一次觉得一人恶心,第一次不想顾什么家规教养。
自他记事起,一直陪伴他的就是那两兄弟,从不曾想他们会离开,从不曾想有一天会亲眼看着他们惨死,从不知人心原来会这么恶。这女子,他未招惹分毫,究竟是为何到了今日这境地?
听到他说出‘恶心’二字,蓦的,商意晴端着汤盅的手陡的滞住,眸子怔然,眼底闪过一抹凶狠转瞬即逝旋又笑道:“我不觉得就好,来,你尝尝。”
那两个下贱的东西一直不掩饰的防备自己,早晚她都要杀了,不然,总的在那阻扰她靠近他。
李肃听着她的话,乱糟糟墨发下的脸色冷然,似是不愿她靠近,遂,他起身站到了别处。
商意晴见他一点也无动容,端着汤盅的手捏的骨节泛白一瞬,终又松了几分的将汤盅放到了一旁的木桌上。
“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清楚。”她闭眼隐忍下怒意,便就带着婢女离去。步至凤云浅跟前时,她瞥了垂首的凤云浅一眼未有在意。
见商意晴离去,凤云浅侧首便见李肃俯身把那桌上的汤盅放到了边上的食盒内,正想过去说话,却见那人提着食盒放到了牢房门口,意思明显。
这呆书生还挺倔,想着,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了还未上锁的牢房门口,然后没有丝毫紧张担忧乱看的走了进去。她仔细瞧了,现下这天牢是外紧内松,所以其他的典狱怕不是在围着桌子喝热酒。
李肃刚放好食盒,就见一瘦的很的典狱打开牢房门走了进来,本以为‘他’是要把食盒拿走,谁知‘他’提起食盒走到了自己面前。
正疑惑,便就听‘他’小声开了口:“你既是如此恨她,为何不利用她出去?”
听到凤云浅的声音,李肃愣了瞬道:“是你?”
她不是被人叫走了么?怎么会又回来?而且还穿着典狱的衣服。
“是我,你是觉得利用她都会恶心?所以才不想那般做?”她问着,他却是不答,默认之意明显。“幼稚。”不但幼稚,他还不够狠心。对仇人心软的后果,就是一败涂地。
“你来就是为了笑我么?”说着,他墨发掩盖下的眉心微蹙,诉着不悦。
“当然不是,会试后日举行,你若想出去,我可以帮你。”她浅声之语落下,微垂的桃花眸满是睿利。
听到她的话,李肃想要转身的身子顿住,旋即雅然道:“你的目的?”
他身无一物可差遣这牢中典狱或狱卒,且,怕是就算他有,也出不去这刑部天牢,当初他若是听先师一言习武就好了。
她看着笑晏晏的,其实眼底冷漠的很,不像是会平白无故的可怜别人而冒险出手相救的,一定是有目的的吧,李肃这般想着,墨发遮掩下的眸子看向她。
见他这般问,她无任何讶然的轻声不掩道:“成为我的人,入仕为我所用。”
他听着,蓦的愣了瞬,唇角微勾:“哦?你为何觉得我一定会入仕途?”
“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要权利又想作何?”
先师有训,绝不以才助纣为虐,她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的感觉,他若为仕,她要他作何?若是害人于水火,他倒宁她不帮。
凤云浅听着他的话,却是转身将食盒放到了牢房门旁低声道:“直觉,还有,我是什么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至于我想要权利作何么?当然首先是做有利于我的事,其次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的身份需要我用权,而我,也渴望权。还有,别用看心怀不轨的奸佞之徒的眼神看我,再怎么样,我也不会用你造反灭满门陷忠臣什么的。”
说着,她悠而转身走到了他的身侧,眉眼微挑问道:“应否?”
听着她话,终他凌着那双笑晏晏的桃花眸额首道:“我应你。”
或许,她真的是那个传言的二公主罢。等卫宁来寻他,会试恐就赶不上,他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再冒险。
见他应了,凤云浅薄秀唇角勾起笑意道:“你不毒舌的时候还挺好的,我瞧瞧你长什么样,竟能叫那姓商的美人如此垂爱。”
心情好了,凤云浅就不正经了的,直接抬起两手就要去拂开遮着李肃脸的墨发。看他动作,某男直接转身躺到了床上,一副死活不想搭理她的模样,看得凤云浅白了他一眼道:“明个会把你放出来的~。”
说罢,她便垂首悠然离去。
稻草铺就的床上,李肃幽幽翻身看了看凤云浅真的走了,才又幽幽的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