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被何文斐注意到,某天他像往常似的,跑去教堂练字,有一个字,夫子刚教过,可他写了几次,每次都觉得不对。
一连毁了三四张纸,他还是没想起来,每次都隐隐约约记得上面似乎是个‘沋’字,可到写的时候就会发现对不上。
他先将下面的写出来,写到上面的时候又卡住了,顾筝有些心烦,那手刚要放弃,突然被人握住。
一个人在他耳边说话,“这样写的。”
声音磁性异常,带着半分平静,半分淡雅,覆在他手背上的手白皙修长,在灯光下显得通透细腻,如玉一般。
顾筝心里一慌,想挣开那手,那人却握的极紧,他自己也不争气,手抖的厉害。
被发现了?
发现他每天借他学习新的东西?
何文斐就像个大号的平安符,如诗如画,叫他每次瞧见内心都一片平静,那手也像得到医治一样,在有何文斐的地方好了起来,而且比原来还要灵活百般,渐渐追上了其他人。
“‘孧’的上面是个幼,下面是个子,合在一起就是幼子,小的意思。”何文斐握住他的手,慢慢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字。
“夫子今天教了好几遍,没认真听?”何文斐问。
他站的近,身上一股子好闻的檀木香顷刻间灌入鼻息,顾筝手一抖,写好的字糊了一块。
他白天确实没好好听,因为觉得没必要了,即便听也学不下去,他现在要学的东西全留在了晚上。
当然这事不能告诉何文斐,顾筝只搪塞道,“我以为自己看看书就能记住,没想到高看自己了。”
“是吗?”何文斐并不纠结在这一点上,反而自顾自嘀咕道,“奇怪了,为什么晚上比白天相差那么多?”
晚上就像个优等生,白天又回到从前那副模样,做个倒数第一。
“你在隐藏实力?”何文斐突然歪头看他。
他长的好看,这是公认的,即便站这么近,依旧看不出半点瑕疵,还是白天那个不带人间烟火的何文斐。
“没有没有。”顾筝连忙摇头,“我没有藏拙。”
“那是为什么?”何文斐上下打量他,“一到晚上你手抖的毛病就好了?”
顾筝不敢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其实他知道,也四处查过,还找了几个太医看了看,最后发现问题,是一种叫做‘祝由’的医术搞的鬼。
很久很久以前,大尚没有一统天下,没有人带领,百姓民不聊生,吃喝都顾不上,生病了便只有一条路,死。
天无绝人之路,一种叫做‘祝由’的医术出现,听说只要喝了烧成灰的符,人就会好。
其实那符只是简单用了些药泡着,并没有那么大的功效,是心,医者告诉患者,你只要喝下这符,病就会好,患者相信了,真的喝下符,因为里面确实有药,喝下之后似乎有几分好转的迹象。
她以为有救了,心态变得积极,老实配合医者的吩咐,多吃清淡的云云,时间一久,这病自然好了。
就跟怕鬼的人一样,觉得拜了佛,鬼就不会来,睡觉自然香,连噩梦都不会做,这就是心灵寄托,祝由术的一种。
顾筝的病是被吓出来的,是心病,治好他也需要专治心病的医术。
不知不觉何文斐做了那一味药引,治好了他的病,让他在晚上用手用的顺畅无比。
也许开始单单只是安心,但是他写字的速度提升了,就会相信,是因为有何文斐在,手速才会提升,只要何文斐一直在,他就会一直提升。
他将何文斐当成了药引,也当成了依靠,渐渐朝这个方向靠拢,相信只要有何文斐在,他的手就不会抖,学东西快,这种盲目的信任叫他进步飞一般的增长,同时也有一个巨大的隐患。
何文斐必须在,如果他不在,手还是一样会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