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姐是公司里具有相当工龄的老员工了,一双八卦眼堪称火眼金睛,没有任何人的小秘密能瞒过她的打听。
对于近段时间陈广发的改变,以及公司里众人的窃窃私语,作为八卦的权威,她只需眼皮一撩做出不屑状:“可拉倒吧!”
“你们单只看到他这季度衣服多了两套,怎么就没看明白,之前穿的那两套都快洗破了?”
“还有啊,人家作图照旧还是一张纸正反两面用……真发财了,不,或者说是真要想改变了,他能这个样子?”
对此,众人有信,也有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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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崔的办公桌离陈广发最近,闻言他就有些不服气:“可不单单是衣服,你看他最近带的饭,有肉有蛋有鱼有虾,比以前的丰富好多呢。”
他不无嫉妒的猜测:“说不定是真的发财了,才这么阔绰的过日子的。”
作为公司的八卦一姐,翟姐绝不能受这个侮辱——迄今为止,她所传出的八卦,可还没有错的呢!
陈广发得了经理一块赠送的佛牌的事儿,就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
刚好就在这时,陈广发从外头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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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还拎着一兜水果,大家看了一眼,谁也没痴心妄想到这兜水果会是给自己的,俱都纷纷挪开眼去。
倒是小崔在狂给别人使眼色:看吧看吧,还说没发财?没发财他能舍得大白天买水果,不都是夜里超市特价的时候才买吗?
此刻,也是他最先沉不住气,直接问道:“陈哥,你请的那个佛牌那么管用吗?是不是发大财了?”
陈广发最近在大妈群里被捧得有些飘飘然,闻言也不那么谦虚了,有点得意洋洋道:“还好还好。”
小崔的心一下子就火热起来。
——他是不是也要去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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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发觉,在这个时间段,办公室里所有人都齐齐抖了一下,空气仿佛都压抑起来。
那一刻,又都恢复了正常。
谁也没注意,陈广发拎着水果去了一旁的卫生间。
他略有些头痛的看着漂浮在眼前面色狰狞的小鬼——
“怎么啦怎么啦?给你买贡品了,你还不知足……”
言下之意很是嫌弃。
“怎么可能够?!”
小鬼声音尖细,狰狞的神态十分可怖。
它浑身黑黢黢的,唯有一双眼睛血红血红。倘若叫外人看到,恐怕立时就要吓得屁滚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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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广发已经看习惯了。
“你这就有点不对了。”
他循循教导着,神态很是正经。
“你看,我给你供奉的水果,都是平时我轻易不肯吃的,价格那么贵。还有,每天鱼啊肉啊的也没少给你……”
“为这些支出,我算下来,一天平均下来得有13块钱呢!”
“你就说我这辈子,给谁这么大方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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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没错。
可小鬼听罢就更郁闷了。
“——人家供奉佛牌,都是每天上香摆供品的,你倒好,一个星期就供那么一条鱼一块肉,还带着冰呢!等到化冻了,你就又把它拿下去,自己煮了吃了……”
“还有水果,你买的那些确实平时很少吃,可那不是我给你找的减价处理吗?”
他尖着嗓子:“我根本都没享受到!”
“我不想要减价水果,我想要进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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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广发就有点不乐意了。
“这你可别蒙我。”
“你没享受到你能长成今天这样子?我供你的时候,你还是一缕黑烟呢!”
“你别以为我不懂,人家的贡品好,人家没有我心诚啊……你说对吧?”
他一厚脸皮,小鬼就有点说不出话来。
——这倒确实是。
别人供小鬼,为的都是自己,虽然看似虔诚,但那都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的。
唯独张广发,他的要求就那么一条,只要让他能节约生活开支,他答应的事,就做的尽心尽力的。
虽然这份“尽心尽力”跟别人的不太一样,可胜在纯粹。真的算下来,是比香火供奉更难得的东西了。
若非如此,这才供奉了几个月,又没有伤天害理有孽力,小鬼不会长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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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是阴灵,头脑简单,嘴皮子自然比不过这铿吝的极具砍价功底的糖公鸡,此刻憋了半响,只气哼哼道:
“碰上我,算你走运!”
想想没什么说服力,又接着举例子:“你不信,你瞧你们那个经理。我怕他啊,现在全家人都供着那小鬼呢!”
“咦?”
张广发来了兴趣:“怎么回事儿?”
供小鬼,还能全家一起?
这可是阴牌啊!
经理就不怕家里人被反噬?
他对着小鬼说道:“你给我讲讲呗,好歹你是他送的呢。”
买一送一的搭头,虽然是那种处理不了的搭头,但是人家确实是送了,张广发就得承这个情。
万一对方真有什么事儿,他也能去搭把手。
或者提醒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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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眼睛一瞪,眼底的血红色越发渗人,浑身上下更是没有半点美感。
“你打听那么清楚干嘛?”
想了想又警惕道:“你是不是看人家有能力,就不想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