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柳龙安,见他一副善相,心道:“打伤白龙的是明了,指使明了的又是南家台,我脱了干系,兴许他就能饶过我。”于是心中又生出一线活的希望。
人在垂死之时,必会将那份活的希望,放大到无限。明达眼中垂下泪来,哭道:“我不会武功,没和白龙动过手。是南家台索要白龙口中的龙珠,指使我师兄前去捉拿。真的没有我的事,真的……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柳龙安暗自心惊,原来是南家台觊觎龙珠,指使卢邱寺和尚戕害自己的父母。心中不禁更加焦虑:“母亲虽然功力犹存,但身为龙形,毕竟限制颇多。必须尽早让母亲恢复人形,哪怕以后一家人归隐山林,不怕坏人追杀,才好安安心心。”
他对刘雨菲道:“我问完了。”
刘雨菲见墙上挂着一把宝剑,一把抄在手里,对明达道:“我爹、我娘,刘府几十口人,被你们一气杀掉,你、你、你们简直就是畜生!”说着心中一酸,不禁泪流满面。
明达向柳龙安哭泣道:“英雄救我,真的不是我……救我呀大英雄……”
柳龙安道:“呸!你杀人全家,坑害兄嫂,奸污妇女,你连个畜生都不如!”
只听仓啷一声,刘雨菲拔出宝剑,用力一挥,斩在明达脖颈。
那把宝剑无比锋利,明达脑袋砰地跳起,越过无尘肩膀,竟然滚落到他的怀中。
无尘本就体似筛糠,瘫软在地。猛然间看到明达瞪眼吐舌,颈腔中兀自汩汩冒血,一时间白眼一翻,吓得昏死过去。
刘雨菲见到明达溅血,眼中杀气更盛,又是一挥手,将无尘咽喉割断。
这无尘本是一个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小人,帮着明达玩弄女人,逼死良善,到处作恶,今日也算得到了应有报应。
刘雨菲持剑在无尘身上抹了抹,将剑上血迹蹭掉,还剑归鞘,重新挂在墙上。对柳龙安道:“咱们走。”
二人走出小院,回到前厅。忽见院中一片荒芜,恍若走错了地方。
进来时花开满树,芬芳馥郁,是一个富家大宅。
此时却是残垣断壁,荒草遍地,原来是一个早已破败的棚屋。
二人知道这是狐狸们的障眼手段,可惜进来时不曾顾上打开天目天眼,没有看清。
院中空空荡荡,人影皆无,胡其华和胡倩兮早已不知去向。
不过,在院中石台之上,摆着两叠崭新的衣服。拿起一看,右边是一套绿色襦裙,左边是一件蓝色长袍。显是胡氏兄妹料定二人必定手刃仇敌,难免身上见血,因此早给他们准备了换用的衣服。
刘雨菲立时狐疑起来,拉着柳龙安跑回小院,只见明达和无尘的尸首尚在,这才把心放在肚里。往墙上看去,那把宝剑却早已不翼而飞。
只要杀掉仇人是真,两人便心满意足。于是将染血的外套脱掉,换上新衣。
柳龙安道:“我搜一搜他们兄妹的去向。”正想打开天眼,忽听刘雨菲冷笑道:“你是想找那个胡倩兮吧?你快找到她,跟着他们去吧。”
说完,她转身走到院墙边上,纵身翻出墙去。柳龙安见她突然不高兴,急忙跟了上来。
二人悄悄回到客栈,到浴室洗了个澡。
柳龙安陪着刘雨菲来到街上,买了些纸钱和点心,找个路口给她爹娘烧了。看看天色已晚,便在街上随意吃了晚饭,又回到客栈。
虽然杀了明达和无尘,刘雨菲却仍心事重重,殊无欢愉。
二人坐在桌旁,默然半晌。
柳龙安知道她虽然杀了仇人,心中却更加怀念父母。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
刘雨菲面露寒色道:“不杀明了和南家台,我誓不为人。”
柳龙安道:“这两个人都很难杀,必须从长计议。等我救了母亲,我们一定和你联手。那两个人,也是我的仇人。他们追得我爹娘东躲西藏,至今不见天日。”
刘雨菲点了点头,继而呆呆地坐着,不再说话。
柳龙安见她满脸忧色,很想哄她开心。于是又到琉璃国、雨花国,采来很多花朵。刘雨菲默默地吃了些花儿,脸上才渐渐有了些笑意。
夜里,柳龙安仍然倚门而睡,心中不住回忆白天的情景。
突然想到:“明达的母亲和两个丫鬟都是凡人,他们怎么会和狐狸合起伙来,算计自己的亲人?难道做母亲的恨儿子,真地能恨到要和妖精一起,致儿子于死地吗?
“如果说那个老妇人是狐狸变化,我怎么会分辨不出来呢?而且听她与明达的对话,确实有模有样,不像是假母子。”
又想到:“胡氏兄妹不辞而别,正如胡雪当年一样。难道狐狸们行事都一样,不肯当面辞行?”
念及此节,不免又思念起胡雪:“我到了沧州,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有千里眼,我的一行一动,她都能看得到吗?”
思前想后,也想不明白。不觉眼皮沉重,渐渐睡去。
他梦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红色袍服,用拂尘在他的肩上留下一个莲花烙印。那老人又来到一个庙宇中,在一条金色小蛇七寸处,也留下一个小小的莲花烙印。小金蛇随即化成一个女人,缓缓从庙门飞出。
柳龙安猛然醒来。即便是从琉璃国出来,每天吃五谷杂粮,他做梦的时候也并不多。
而且这个梦境,已经是第二次出现。
这都说明又是在点化自己。
“一条蛇化成女人,又如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