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弘只觉得老脸一阵发烧,红一阵白一阵,以他国公之尊,不说京城里已经无人敢这样当面怼他,就连皇帝,对他这样有从龙之功的老臣,也得优容三分。
被一个乡下婆娘这么指着鼻子说自己不是慈父,宋弘没吩咐手下将人给丢出去,一是最后一丝理智提醒他,这乡下婆娘不是个普通婆娘,是他家小崽子的岳母。
二来,他也想试试宋重锦,看他会怎么做。
宋重锦见宋弘脸色不对,立刻上前一步,反手将张婆子和王永珠都护在了身后,低垂着眉眼:“父亲,岳母只是担心儿子的身体,一时情急,并没有其他意思,还请父亲不要放在心上!”
放你娘的屁!扯你娘的蛋!宋弘脸都青了!这特么要不是自己亲儿子,早就拖出去打死了!
个小兔崽子,到底是谁的种?不向着自己这个亲爹,倒是将那岳母和媳妇护得跟眼珠子一样!
宋弘又是生气,又是有一点说不出的难过和嫉妒。
狠狠的瞪了宋重锦一眼,“还不滚回去你院子里歇着去?不然你爹我就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不是慈父,罔顾你性命了!”
这话自然是冲着张婆子而去的,也是提醒宋重锦。
本以为宋重锦听了这话,好歹也要说两句好话,和缓一下,他这个当爹的,也就大人大量不跟当孩子的一般计较了。
可没想到,宋重锦却十分果断的答应了一声,“那儿子就回去休息去了。”
说完,扶着张婆子,拉着王永珠,就这么走了。
走了……
宋弘看着宋重锦毫不留恋的背影,差点没背过气去。
气哼哼的甩手就进了自己的院子,宋五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高氏见势头不对,犹豫了片刻,挥手示意那些伺候的下人都退了下去,才跟在宋弘后头进了院子。
正屋里,宋五见宋弘气得不轻,忙亲自给宋弘端了一盏茶来。
宋弘一气干了,将那手里的茶盏顺手给砸得碎片溅了一地,那心中的怒火才稍微平息了一点下去。
高氏进来,刚好看到宋弘砸茶盏,那碎片溅到她的裙角上,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宋弘见吓到了高氏,忙上前,扶住高氏的胳膊:“可有伤到?”
高氏摇摇头,越过了那一地的瓷片,安抚的拍拍宋弘的手:“我没事,国公爷也消消气。”
宋五见机,让人来将地上的瓷片都收拾干净了,又都让伺候的人下去,只有几个亲兵在门口守着,不放任何人进来。
屋里,宋弘正气哼哼的抱怨:“你听到没?人家指着我鼻子骂我不慈呢!说什么我要逼死那个小兔崽子?还说什么我要指望那个小兔崽子光宗耀祖?开口就是考不好就要回去?当我国公府是什么?她们乡下的菜园子?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我不就是说了一句,那小兔崽子精神还不错吗?怎么了?不就是去参加了场春闱吗?他那还有炭盆,还有毛皮褥子,还不用担心小命不保吧?”
“老子当年在边关,为了追敌,几天几夜不合眼,渴了塞一把雪,饿了啃一口干粮,到晚上也就裹着披风在雪地里躺一宿,连睡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睡踏实,一声令下,翻身上马就得走。”
“大冬天的晚上,周围都是狼群,一个不小心,就进了狼群肚子。老子这么拼命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家里?为了他们?怎么没人心疼我?”
前面还好,听到这里,高氏和宋五都忍不住看了宋弘一样,你说这话心里没点数?不管你前面打拼多辛苦,也没为了宋重锦啊,人家才刚认回来两个月好不好?
看着宋弘义愤填膺的样子,高氏和宋五默默地将话又给吞了回去。
“怎么他老子我都吃得了苦,他就吃不得?再说了,我有说不让他歇息吗?我这也不是担心?想着让他将文章默写出来,去找人看看,也好心里有个数?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我去找秦尚书去,堂堂一个国公,还不得给人陪着笑脸?欠人家人情?人情是那么好欠的?”
高氏默默地看了看手指甲,说得好像不是人家秦尚书欣赏锦哥儿,你就能上得了门一般?
“还说老子不慈?接他回来,让他认祖归宗,给他做脸面,摆平王家的麻烦,这些他难道心里不清楚?老子连请封世子的折子都上了,就算以前对不住他,这弥补的也够了吧?”
“个小兔崽子,心里眼里就只有他那媳妇和岳母!劳资一片苦心为他谋算都喂了狗了!早知道,劳资接他回来做啥?回来天天给劳资气受不成?他气劳资也就算了,他那个不省心的丈母娘都想骑到劳资头上了,他居然还护着……”
宋五是宋弘的心腹,自然知道上折子一事,他很想提醒宋弘,这事也就他们二人还有老夫人,现在加上夫人,三人知道,人家大少爷哪里知道你要请封了?
可看宋弘真气在头上,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两句。
一旁的高氏听到宋弘说到请封世子的折子都上了,眼神一缩,放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握紧了,尖尖的指甲掐得生疼,让她立刻回过神来。
放柔了声音,劝道:“国公爷,咱们做父母的,这孩子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还能真跟他们一般计较不成?再说了,国公爷你细想想,锦哥儿这样,不正好说明了他重情分,知恩图报吗?”
“我也听说过几句这孩子当年遭的罪,他能有今天,锦哥儿媳妇和他岳母确实是帮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