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众人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之辈,此时一听阿术所言,立刻便明白了他的作战意图,因此也都与萧遥一样,在心赞道:“果然是一条好计谋。”阿术提出的这围读打援的战术,进可攻退可守,一方面既能达到攻灭全真教的战略目的,另一方面,又能通过不断地歼灭赶来驰援的救兵,从而让江湖同存此心的人渐渐心生顾忌,只要杀的他们怕了,那便再也不会有谁来救助全真教。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全真教自是如案上鱼肉,任人宰割,至于蒙古军队的威名,也会随之传扬出去,令原群豪闻风丧胆。如此一来,便等于是一石二鸟,在打击了敌人的同时,还增加了自己的威望,不可谓不妙。
巴通刚才虽然被阿术抢白一通,但他生性豁达,心胸宽阔,又不是那种易于记仇的人,加之此时妙计在手,对阿术反而十分推崇。他与身边几人热烈地商议了一番后,觉得并无什么遗漏之处,于是转身对萧遥拱手道:“萧将军,阿术提出的计策甚妙,我等均无异议。是否照此行事,还请将军定夺。”
萧遥微微一笑,道:“阿术将军确实是人龙凤,所提的这个围读打援的策略考虑周全,平稳之余,却也不失锐进,的确乃是一条妙计。”
阿术听到萧遥夸赞,当即单膝跪地,双手行礼,躬身道:“谢大将军夸奖。”
巴通见状,随之道:“那末将这就安排下去……”
一语未毕,却听萧遥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妙计归妙计,但是这条计策,此战并不能用。”
他刚才不吝赞言,对阿术大加夸耀,于是人人都以为萧遥已经认可了这条计策,这便等于已经为此次战斗定下了方向。岂料此时,他这位掌握兵符,拥有最终拍板权利的大将军却忽然又说此战不能用阿术的计策,这如何能不让众人感到摸不着头脑?须知军无戏言,萧遥此时作为军的最高统帅,他的一言一行,都可能直接决定了手下那五万名兄弟的生死安,正因如此,之前那些副将们才会用充满质疑和戒备的眼光,来看萧遥这位看似文弱、只是奉旨上任的大将军,直至萧遥展露出自身实力后,他们才选择了接纳和相信。然而此时,萧遥的一句“妙计归妙计,但此战并不能用”却又让他们陷入了困惑之:“既然是妙计,那为何不能用?若是不能用,你作为大将军,却又为何称赞是妙计?这岂非是自相矛盾吗?”
想到这里,众人心顿时又升起了一阵疑虑,暗道:“这位萧大人虽然武功高强,颇具实力,但他毕竟从未领军打过仗,对于这行军部署、战略安排等,他究竟懂不懂?”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出于对手下数万兄弟性命的负责,相对而来的,便一定是对于萧遥的质疑甚至抗拒了。
见到面前众人突然间脸色不善,连刚才受到交口称赞的阿术也同样是剑眉微竖,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与质疑交杂在一起的复杂神色。萧遥对此却是心知肚明,因此并不慌张,他对众人的目光视若不见,眼神在帐扫了一圈后,只是缓缓道:“阿术将军此计,确实是考虑周全,既能料敌先机,将全真教的反应考虑在内,又能随机应变,想出半路狙击援兵这样的妙招,换做其他地方施展的话,此计都堪称完美。”
“但全真教坐落在终南山上,而终南山乃是秦岭山脉的一段。那秦岭山脉横亘东西,绵延千里,山地形险峻,沟壑纵横,拥州之险。此等地势,仅凭三万精兵,如何能做到将全真教封锁地滴水不漏?更何况,终南山乃是全真教那些牛鼻子老道们的老巢,他们对于如何脱身,山有什么小路定是十分熟悉,说不得,他们历代积累,连逃生的暗道也是一应俱全。若按着阿术将军的计策,咱们一开始围而不攻,只是在外设伏狙击援兵,这自然没什么问题,可万一全真教得到了消息,知道救援无望后,谁能保证他们不会下定决心,干脆利用地势之便集体遁逃,以图保存实力,然后回头再率领原群豪,跟咱们游斗起来?”
“同时,这所谓的‘打援’也有问题。依阿术将军的布置,是要分出两万人,然后分散到通往终南山的各处要道,堵截那些赶来增援的江湖救兵。这么做看起来是没错,但不知各位想过了没有,四面八方通往终南山的路何止千百条?咱们堵的了十条百条,却堵不了一门心思就是要绕过咱们的人。这两万人一旦分到陕西全境的话,每一条路上还剩下多少人?而且,咱们即将要面对的,还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且这些人极有可能结伴同行。咱们人要是少了的话,根本应付不了这些身怀绝技之人,但要是多了的话,其他地方却难免就会有漏网之鱼。虽说这些漏网之鱼对咱们最终攻灭全真教并无影响,可如此一来,却不知要因此而多损失多少手下的好兄弟。所以,阿术将军的这围读打援之计,极有可能变成既围不住,也打不过的局面。”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皆惊。巴通愕然地望着萧遥,一时间张口难言。他是真的万万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一派书生模样的文官,对于战局,竟会有着比自己这久经沙场的老将还要透彻的理解和把握,这怎能让他不惊讶?而其他人与巴通的想法也大致相同。他们之前都以为,此次攻灭全真的战斗,就算忽必烈派了萧遥来,他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主帅,等到时候真的打起来时,像是出谋划策、率众冲杀这些事,最终还是自己这些人,所谓主帅,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