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休矣!
遇到这种亡命之徒,他一定会灭口的。古微微现在已经认定他是江洋大盗了,心里哀鸣。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趁其不备,踢他一脚如何?
她得目测一下距离,还得精准。她的目光往身穿青衣的苏安腰间望去。
这一望,她呆住了。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她两辈子都一定有20的视力告诉她,她有救了——这男人,腰间分明挂着和救她的大侠一模一样的银香囊,镂空葡萄花鸟图样,分毫不差。
“大侠,是我,是我。”古微微激动地指着自己的脸,看苏安皱着眉头完全不懂的样子,她又伸手把刘海掀起来,露出刻意遮挡住的伤疤——她觉得自己很像女版哈利波特。
“大侠还记得几个月前,兖州城外,我跳车被人牙子抓住,大侠帮我赎身,记起来了吗?”古微微激动地说,若不是剑还在脖子上,她简直要手舞足蹈了。
苏安想了想,半晌才不确定地问:“兖州城?三个多月前,你趴在地上抱着……抱着我大腿哭?”
古微微很想翻个白眼,打人不打脸好不好那么糗的事情,咱们能不能不提!谁没有虎落平阳的时候,你现在也很狼狈好不好!
可是形势比人强,她还是忍住,殊不知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苏安瞪了她一眼。
“你怎么认出我的?”他突然问道,想想又觉得可能不妥,补充道,“一面之缘,难为你还记得。”
尤其是你当时又哭又嚎,跟丧家之犬一样狼狈。
古微微再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无力地指了指他腰间的香囊:“我当时虽然没看到大侠的脸,但是对这个印象很深。大侠,我们能不能先把剑放下来?”
苏安似乎在思考什么,紧紧抿着嘴唇,仿佛过了很长时间,眉头微展,看着古微微眼神复杂,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古微微刚没骨气地想,她是不是该跪地求饶,就觉得脖子一松,冷冰冰的剑被撤走。
她松了一口气,动了动快僵硬的身子,看见苏安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表决心:“大侠,你放心,你是我救命恩人,我绝对不会出卖你。我今天上山采蘑菇,谁也没看到,就是有人严刑拷打,我也绝对不会说出来你的行踪。”
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速速离开吧。
苏安嘴角一牵,哂笑跃然脸上,就这样的,哪里用严刑拷打,几句话就吓唬出来了。两次相遇,是不是也有些太巧了?难道是那人的阴谋?
可是现在的情形,他没得选。她如果只是一个傻乎乎的村姑,那么她能给他一些掩护;如果真是那人派来的细作,说明他的行踪已然暴露,逃跑也无济于事,不如将计就计,看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想到这里,苏安反而轻松了,长途奔袭、狼狈逃窜已经耗费了他太多体力,他的伤口再不处理,恐怕他的腿也废了。
“你家里有什么人?”
古微微正望着表情阴晴不定的苏安,揣摩他的意图,听他发问,下意识就回答:“就我自己。”
看着苏安面露狐疑,她知道这个时代都是家族聚集居住,像她这样的孤女,一般人都很难相信,于是把骗村里那套人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
“我是你表哥。”苏安说。
“啊”古微微吓了一大跳,刚想过不要有什么亲戚跳出来,立刻就来一个,她这个西贝货不是分分钟被揭穿?
苏安见她不灵光的样子,不耐烦地说:“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我受伤了,”指着自己裤子上的斑斑血迹,“我想暂住你那里休养几天,你对外就说我是你失散的表哥。”
“哦,好。”古微微松了一口气,很是痛快地答应了。
即使他真的不是好人,他救她一命,她也该报答。以后两不相欠,他欠别人什么,就让别人追讨吧。
苏安心里暗忖,答应地有些快,若不是有阴谋诡计,就是蠢要命,随随便便答应一个陌生男人进家门。
若是他这番心思被古微微知道,一定会跳脚:得了便宜还卖乖,小人!
就这样,古微微上山采蘑菇,捡了一个“表哥”回家。
跟古微微的粗枝大叶不同,苏安是个谨言慎行、警惕性异常高的人,一路上他对周围都很警醒,而且教了古微微一整套完整的瞎话,滴水不漏。
古微微这才知道他的名字叫“苏安”,她记他编造出来的亲戚,记得头昏脑胀,心里暗暗佩服,这都是意外遇到她以后现编的,这等能力,去了现代,得是金牌编剧啊,信手拈来,倚马可待。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古微微顺利地把人带回家。
她住的地方只有一间正房,还带一个西厢房,可是堆的都是杂七杂八的东西,还得收拾,所以她只能先把苏安安排到正房里。
“这是床?”苏安看着她搭在砖头上的破床板,表情捉摸不定。
“将就将就吧。”古微微没好气地说,“褥子在外面晒着,还没晒透,你先坐坐,我去给你烧水洗洗伤口。”
苏安“嗯”了一声,把剑放在身侧,不踏实地坐下。他觉得他自己略一动弹,这床板就会塌。
“等等,先给我倒杯水。”
“好。”古微微想,这也是个难伺候的大爷,进入角色还挺快,迅速把自己当客人。
用碗给他倒了一杯凉开水,苏安也没有挑剔,仰头就喝干了。古微微问他还要不要,他摇头,让她出去烧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