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咱俩想到一起去了。”古微微笑嘻嘻地说,“我还跟隔壁石大娘说了,你是我未婚夫呢。”

苏安:“……”

敢问姑娘,你的脸皮到底是何等材料所制?他本来想的是假装未婚夫妻,甚至还可能弄个假婚礼,对她来说到底是有损害,不想这姑娘,完全不在乎。

他这边无言以对,那边古微微还在继续说:“你不知道,村里的胡媒婆来过我家好几趟了,给不同人家的儿子提亲,我拒绝了,再见到那些人家,都很不好意思。如果她再来几趟,我在这村里就没办法呆了。我害怕他们回头说我是怪物,可是我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你也算解了我燃眉之急。”

村里的姑娘,十五岁没定亲的都少,更何况,古微微自称十六了。其实,她本来是个三十一岁的老女人,说自己十六也怪不好意思的。

苏安本来想说“有个依靠不好吗”,在他的计划里,日后也是给这个姑娘安排个殷实的人家,给她厚厚的嫁妆,替她撑腰,让人不敢嫌弃她这诡异的性格。可是再想到昨天她说的“嫁人辛苦”的话,也就把话吞了回去。

两人就未婚夫妻这事,迅速达成了共识。

“我看你就知道,肯定是做大事的人。”古微微兀自兴高采烈地说,“等你走了,我就告诉村里人你上京赶考了。你不回来,我就守着,这样就不用嫁人了。”

苏安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扒开这姑娘的脑壳看看,她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我身无功名,童生都不是,如何进京赶考?”他反问。

“哦,这是个问题,”古微微咬着手指甲,眼睛一转,“没事,那就说你做生意去了。理由反正有的是,随便找一个就是了,你走了又没人跟我对质。”

“你就不问我是谁?不问我是好人坏人?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苏安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说出心底疑惑。

“好人坏人又不是写在脸上,也不是自己说的,”古微微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反正你救过我,我就要还你一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谁背后没一堆糟心事?我就想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简单点活着,想那么多干嘛?”

苏安细细体会她这似不着调的话,若有所思。

两人说话间,外面传来理正的声音。

“大姑娘,在家吗?”

古微微连声说:“理正,在呢,您来了。”站起身来出门迎他。

“听说,你家里来了客人?”理正摸着山羊胡子问道,眼里闪着精光。

“您进来坐。”古微微往屋里让他,按照和苏安串好的词说道,“是我表哥。我嫁到京城的姨母听说我爹娘都没了,很是担心,让我表哥去我老家找我。表哥为了找我,也是吃尽了苦头,这不,遇到了强人,被伤了腿。”

她假装低头拭泪。

理正跟她进屋,苏安收起他的大爷样子,拱手致歉:“理正来访,苏安身体不适,无法相迎,实在是罪过。”

理正见他面貌堂堂,彬彬有礼,心下就喜欢上了几分。

“微微,还不给理正上茶?”他吩咐在腹诽他会装的古微微。

你大爷的茶。古微微心里骂道,你倒挺把自己当主人。

虽然心里不愿意,脸上还是笑开了花:“是,表哥,我这就去。理正,怠慢了。”

理正是她的大靠山,当初若不是他帮忙给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作保落户,恐怕她现在的安生日子不会有。她很喜欢李家庄,还想在这里终老,可得抱好大腿。

她出去后,理正开始询问苏安。

苏安其实很明白朝廷制度,理正负责这一村安全,若是混入了什么通缉犯、细作,而理正没有及时报告,那是大罪。

他从胸口里掏出自己的路引:“小子是京城人士,家有薄产,自幼与表妹有婚约,姨母多年前病逝,年前听闻姨父离世,万分悲痛,奉家母之命接表妹北上,苍天有眼,千辛万苦寻至贵地;表妹却言父丧刚满一年,虽然被叔伯欺侮离家,但是却不能贪图享受随我去京城,立志在此为父亲守足三年再随我去。小子心下不安,在此停留,希望可以说服表妹,及早随我入京。”

其实大靖朝,未出嫁女子,父母丧不过守制一年,这是朝廷为了繁衍生息出的规定。但是也有女子为表孝心,愿意守足三年,但是后两年不会不梳洗不食荤那么严格。

苏安的一番说辞,天衣无缝。

理正看了他的路引,上面红色官府大印历历在目,又喜欢他识礼数,虽然有些遗憾不能给自己村子解决一个光棍,但是还是很高兴地跟苏安谈了一会儿。

苏安很擅长聊天,把京城的风土人情将给他听,并热烈诚挚邀请他日后去京城,一定要去自家。

古微微端着两碗白水进来,就见两人聊得气氛热烈,恍惚以为苏安在她烧水的期间也被穿越了。

好小子,见风使舵,很厉害嘛!对着她,就是一张死人脸,讨厌!

“微微啊,”理正接过水,表扬了她一句,“昨天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不想你还会医术,以后谁家有头疼脑热的,也得辛苦你了。”

古微微连连谦让:“雕虫小技,医术粗糙,如果能为乡亲尽点绵薄之力,是微微之幸。”

说完,她神气地看了苏安一眼,充满得意。不就是场面话吗,看,我也会说,说的不错吧。

苏安见她熠熠发光的眸子,心中好笑,却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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