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深渊,双邪再会。曾经的阴阳师,足够隐忍宽容,亲厚下属。而在被嗜血化之后,阴阳师性格中的狠绝,却是暴露无遗。
“好友你?”
按理本该殒命的邪能境之主,此刻却完整出现在面前。虽然是阴体女态,极道天权仍是免不了惊疑不定道:“你与沐流尘交手之时,分明已然双体归一,是如何……”
“所以好友你在怀疑吾已身亡?”女阴阳师神色一冷。
“嗯……你既无事,本座自是为你高兴。”
瞥见阴阳师眼中一缕血光闪过,极道天权不由心头大凛。然则此刻摸不透阴阳师情况,极道天权亦不敢过度进逼,沉吟道:“那你来寻吾所为何事?”
“当然是报仇。”
夜黑无星,极道天权意外道:“现在?”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兵贵神速,呵,吾十分有兴趣了解,沐流尘再与我见面会是怎样的神情。”
“不需与瑶琴长老联络吗?”
“不用了。”
女阴阳师虽是处事偏激,但亦知晓嗜血化的消息,瞒不了众人多久。若回邪能境与众人来回对质,时间拖至白夜那便一切休矣,索性紧视着极道天权,不容置疑威逼道:“对付一个有伤在身的沐流尘,两人足矣。如何,好友你不愿与我同行吗?”
“这,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请好友稍待。”
直觉捕捉到阴阳师话语中的危险,极道天权心头一沉,却也不愿与她立即翻脸,回过身朝着侍童诀日吩咐道:“诀日,速去邪能境知会灭轮回,前往不染凡尘汇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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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涉入江湖,再欲置身事外便成痴望。
雅致美景化作空,不染凡尘遍地破败。因沐流尘有伤在身之故,王隐一直留在小筑作陪。不过阴阳师与极道天权两人二度敌掀战,仍使两人大为意外。
独对极道天权,王刀略胜。但此番再与阴阳师对阵,沐流尘终是内伤复发难以久支,幸有王隐协助,方才不至陷危。然而长时僵局,却在灭轮回带人杀至之刻被打破。
“你我两人,竟也走到今日。”
且战且退,转眼路经四无君之墓,往昔三人结交之记忆,一页页在脑中浮现翻过。身处危急之境,内心本该无闲伤怀,沐流尘口中却是不由自主,谈笑道:“他等你来与他叙旧,很久很久了。”
“未能与他并肩为战,终究是我辜负他之信赖。”
八荒无尽之刀,传承侠道其神。王隐应答着,手中孤伶轻挥,周遭霎起软风绵绵,追赶而至的广目天等人纵有戒备,却在清风刀意回转之下,全身骨骼由内寸碎!
奈何敌兵不尽,阴阳师与极道天权又非泛泛,情形仍是万分不利。王隐微一权衡,遂道:“好友,我会尽力替你拦住敌人,能否离开此地,就看你之能为了。”
“呵,若无吾拖累,你要脱身岂是难事?”
莫名置气地苦笑摇头,沐流尘手中梦笔挥洒,天行时雨暂阻群敌,急急转口,“莫要说笑。你在中原已有侠名,何不留下有用之躯以待日后?”
“……你知道吗?在潜入叶口月人前,吾曾不得已害一个人身亡。”王隐唏嘘叹道。
“谬龄儿?”
横刀千斩不教一人过关,手心汗水淋漓,却改变不了王隐貌似平静,实则起伏不定的矛盾心绪,“不错。为博取九幽信任,一个人头一个指环。谬龄儿为百姓就义,临死之前,只问我是否问心无愧。”
“此事吾早知晓。”
言谈间,又是数道新伤留体,血染衣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沐流尘犹自道:“谬龄儿自愿献死,承一英雄之诺,实是世间真豪杰。”
“为侠道公义,他自尽而亡。吾忍痛取其首级取信九幽,方才取得叶口月人内部情报,使中原应对幽舮等稀奇造物,不至落入窘境。然此一役,吾能明悟侠道真意,更是不敢居功。”
王隐一边说着,手上孤伶再转,万法无我,刀化万端,倏起刀风三路,分袭阴阳师、极道天权与来袭兵将。
虽剩有灭轮回与瑶琴巧韵两人夹攻,沐流尘所受紧逼压力亦然大大一松,却是不喜反忧道:“王隐,相交多年,你该知吾真性。”
“我了解。但亦正因了解,才更该将四无君的那一份,与早先所亏欠,一并扛起。”
挚友交谊不改,历久弥坚。刀锋坚定不移,矢志不渝。王隐不是蜀道行,也不会重复蜀道行的侠道。
为公义,王隐能做到问心无愧。而今天命一尽,重担卸肩,王隐亦能为友穷心竭力。
往昔四无君率领天岳为乱,王隐纵觉志趣不合,仍在不伤公理的情形下为其周全。当下沐流尘落难,又怎会弃之而去?
然而以一敌二,伤敌亦伤己,勇战亦有尽头……握刀虎口溢血不止,王隐麻利撕下一片灰布,将刀与手掌缠在一处:“三人仅剩两人,日后再难齐聚。同生共死虽是至情,但活下来的人,才最需勇气。江湖不缺武夫逞勇,却须智者慧眼筹谋。”
梦笔笔尖显乱,剑锋亦受摧折,沐流尘心生不妙道:“王隐,吾非如你所想……”
“你一定会。世间情义两难全,早先为了人间公义,我有负四无君所托。如今能够弥补,这次机会都不肯让我吗?”
回身一掌按肩,劲力蓦然一吐,仿佛看出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