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漫行,转眼已至目标重点。少女跟在闻人然身后一言不发,朝着水声传来之处望去。
卸去灰蓝斗篷的侠刀,任由飞瀑浇灌,盘膝稳坐纹丝不动。为水粘附的发丝轻一晃动,蜀道行察觉来人并不惊讶:“是你?”
“我与你应是头一回正式接触,不该先打个招呼么?”
“曾从箫中剑口中得知你之传闻。”
离开瀑布正下方,披上粗布麻衣。一言一行遵依天道,符合侠道,任由水汽沾湿其身,蜀道行走到涧流旁站定,等候着来者坦言来意。
“萧中剑么……那你一定清楚,咱们性情南辕北辙,恐怕谈不到一处,所以我就不废言了。”
蜀道行的精神或许值得钦佩,但是独断而至忽视亲人朋友的感受,导致不可挽回的遗憾发生之时方才悔恨于心,怎么看都与闻人然的处世之道大相径庭。
交浅不言深,此次专程为了两件事而来,闻人然没有绕圈子,直言道:“受人之托,你那位师弟欲请你一会,不知可否拨冗前往不染凡尘一见?”
“师弟……”
对于沐流尘的存在,蜀道行实质上早已了然,甚至暗中曾经观察过云涛梦笔的一言一行,而又因深入了解才生失望。
蜀道行沉默须臾,答道:“江湖风波历练,对他目前亦属必要。”
“然后等到他真走上歧路,一切无法挽救的时候,你再施行你之侠道?”
听出蜀道行回绝之意,闻人然内心莫名来了些火气。沐流尘毫无疑问有错,但闻人然从不认为蜀道行做得便是正确。
明明有将人导回正途的机会,却偏偏以一种超自我的姿态审视一切,强行抑制住自身的感情。这种态度是对自己身心的折磨,更是蜀道行对亲友的不负责任。
“蜀道行,你只是人并非天道。强行剥离侠道中的人道需求,单纯遵顺天命是否太过自以为是?”
不能理解蜀道行的行为,也不愿意听他的解释。闻人然只是冷冰冰地反问了一句,便直接转向下一件事:“嗜血之乱初现端倪,邪帝武痴之天命却尚未终结。然而不幸的是,柳千韵与柳湘音的圣女体质将受他人觊觎,你还要继续放任?”
“你要说的是,就算吾愿远离世俗,吾之亲人也避不过危机?”平和的眼注视着来人,蜀道行对方才闻人然无礼之言并不动怒。
“希罗圣教连鬼王残党都未必抵受得住,与嗜血者碰撞会有怎样的结果,以你的见识当不需要我去提醒。”
“待邪帝之事了结,吾会斟酌行事。”
“等到解决九幽?你为什么总认为事情会按照你的预估推进?末苍云与醉不醒有义务替你操劳一切?这个江湖,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人家替你周全了那么多,你是凭什么心安理得传你的侠道?”
话不投机,只是话不投机而已……
蜀道行表现得越是平静,闻人然内心却越是心灰。早先的好心情一扫而空,闻人然倍觉再留无益。
此行该提醒的提醒完,他人的事没必要横加干涉,心意尽到即可。反正没打算和蜀道行攀什么交情,闻人然也不怕得罪人,再多也与自己无关,转身便走。
“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能帮助他人,但绝不会白费心思在一个毫不变通的木头身上,再也不见!”
心有千般苦,身有百般累。身畔古朴侠刀仿若亘古如常,天之道,侠之刀。强行压制个人情感需求的坚持,究竟是对是错,抑或自欺欺人?
来者已去,瀑声依旧,空谷独留一人凝思。人后卸下一切的蜀道行,却露少有的痛苦怀念。
“千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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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纵英才笑古今,下尘倾局何足论,封名神武无人及,刀震乾坤傲群伦。
四根山柱围成山间平地,由上至下刀气纵横,留下雄伟之诗。神武峰夜上烦思之人,荒豹雷刀负于腰间,刀无极行步停于正中,沉稳开口:“他来了信。”
“你却动摇。”夜幕之中,红色鬼面白发张扬,身掩浓稠血色之中,彰显危险气息。
“吾仅是认为,天下封刀此刻是否有再进一步的必要。而那个人,也并不仅是一个单纯的盟友。”
“哦,说得也是。咱们的目标该在记忆之中,那个分外令人厌恶的所在。”
刀无极曾谋求过邪天御武的邪天之力。纵因承诺未能达成,刀无极并不能完全发挥其功效。但孕生月刑者这样一个副体,代他完成早年不光彩的谋划,却也不算难事。
能从得到罗喉真传的黄泉手下,救走重伤的炽焰赤麟。月刑者又是吞噬子嗣强化功体的真正施行者,与刀无极之间从来都无地位的上下之分。
一言被人触及痛处,刀无极眉微紧道:“此刻,吾不想提及任何有关的上天界的事情。”
“炽焰赤麟,你心中的怨恨,一丝一毫都瞒不过吾。”月刑者狠戾的笑声,不带丝毫的虚饰,倍显个性之差。
“随你认为。”刀无极亦不辩驳。
“哦?”
鬼面虽显阴森,月刑者却并未穷追不放,转口说道:“疏楼的主人确非易于,对属下也护短的紧。但这次很可能是他唯一的弱点,为了日后之举,你那位师弟断不能留。”
墨底红纹的袖袍一挥,刀无极道:“数十年前,你吾与他之间的差距就已只在毫厘。依他矗天壁一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