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斋外十里密林,闻人然辞别行天师后,脑中想着最后一名护阵人选,足下往天地门的方向而去。
蓦然,周遭幽静气氛一凝,降下两条来意非善的人影。双足落地,南无君内心似有不快,低头默然不语。
瞥了一眼老实的南无君,东无君见状只得拂尘一扬,语气淡漠道:“先座邀请阁下前往参木空谷一会。”
“策衍先座?”
闻人然虽不意外被人找上,但对策衍先座也绝不会有什么好印象,眉头一紧道:“如果是为了西无君和北无君,我认为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哼,西无君、北无君技不如人,鬼祟暗算死不足惜,吾亦无意替他二人分辨。”
似带轻藐地将道袍向后一甩,东无君遂又目光坚定地说道,“但先座有令,吾两人非请阁下走一趟不可。”
“东无,口气不必如此……”
因西无君和北无君之死,南无君对此番入世已有几分心灰意冷。
见闻人然又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南无君对策衍先座此道命令更是颇感无奈,不得已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对西无、北无之死,先座并无追究之意。邀请阁下前往参木空谷,乃是为了当日那八个字。”
“并无追究之意?”闻人然有些意外地反问。
“正是。”
“是么?”
以策衍先座的犟脾气,无端死了两个晚辈,他真有可能不勃然大怒?
不过策衍先座既然提到武痴一脉宗旨,那也不像是被人取代的样子,这倒是让闻人然略感迟疑了。
本想继续寻找下一名人选,谁知中途又逢变故,闻人然虽对策衍先座一点好感也无,但若只是前往一会了解对方用意,却亦非是不可。
心中有了主意,闻人然刚欲应下此约。然而仿佛所有的事都赶上了同一天,突然间,一股精纯剑意倏笼罩方圆,随即木制剑架旋空飘落,宝剑分层而列,扬尘定地。
“一恨才人无行;二恨红颜薄命;三恨江浪不息;四恨世态炎冷;五恨月台易漏;六恨兰叶多焦;七恨河豚甚毒;八恨架花生刺;九恨夏夜有蚊;十恨薜萝藏虺;十一恨未逢敌手;十二恨天下无敌!”
稳健的步伐,沉冷的语调,熟悉的诗号,锐寒风中,走来剑意不动而发的人影,正是重拾求剑执着的剑君十二恨。
“许久不见了,剑君。”
“叙旧稍候,用剑一谈罢。”
眼看剑君摆出这个架势,闻人然大致有数,三剑三约怕是有了很大变动。
不过,策衍先座对剑君的第一个要求不是明月心的话,难道四无君并未下毒暗害策衍先座?
脑中疑云难去,闻人然却更知此时此刻,身前的剑君十二恨才是天大的麻烦。
倒不是说剑君十二恨能把自己怎么样,而是剑君目前的状态,乃是大多数习武之人都不愿去面对。
不过同为剑者,也没必要做出什么让步,闻人然转念便问:“你要怎样的一战?”
“尽兴之斗。”
“策衍的要求?”
“策衍欲一试你之能为,但他命令不了吾。”
冷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剑君抽出剑架中的巽风剑,“吾,只为剑而来。”
“嗯,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剑君所言为剑,定不止是那三口武痴佩剑,更是为己身证剑之途。
明了剑君话中之意,闻人然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策衍先座这个人果然还是很讨厌……
不过顺着剑君的意愿,提出第一个约定,难道真的只会是巧合么?
一看东无君和南无君缄口不言,闻人然遂转回身,视线落在剑君十二恨手中巽风剑上,隐露追忆之色,忽而右手向地指催剑气:“我和圣夫子、病剑叟也算是旧识,出招。”
“得罪。”
话方落,人影动,巽风剑上寒芒一瞬,八风剑式随之而起,飞泻点点银虹。
激扬变幻的剑路,舞化八方虚影,走若江雨迸射,印留旧时痕迹,剑君剑尖所指,却也无不应证青出于蓝的变化。
早知剑君再入江湖,剑道之上定会突飞猛进,闻人然还是免不了略微动容,神色稍肃。
闻人然指中剑气凝而不发,巽风剑气却已眨眼逼近面门,携带夏雨倾盆之势直刺而来。
“四时江雨?”
较剑非较力,闻人然运动相仿气劲,双指回敬点中巽风剑尖。
霎时,两股截然不一的剑意,共为巽风所承,骤陷僵持。
在放下羁绊碰到瓶颈之前,除了根基功体,剑君十二恨的精进之速已然非人。
一剑正面争锋,强弱之势虽是分明,剑君十二恨人却在受到冲击之后,反而定心闭目冥思,左手剑指再赞一剑,剑上所蕴剑意,又是更进一步。
不过,反正剑君此刻的剑觉之敏锐,已经无法以常理去估量。而站在同一立场上,就算剑君现在精进到悟道的程度,那对闻人然也没什么损失,助他一程又有何不可?
只是闻人然内心有数,傲笑红尘和剑君目前都有心结未解,欲要证剑却还差了数步。
剑决对两人而言,绝非只是一人受益。剑君十二恨改进儒门绝剑,所出之夏时愁雨,同使闻人然倏现灵思,心绪一变复运灾剑水式。
过往灾剑分外注重根基,此刻压抑自身功力专心较剑,闻人然却是别有感触,指剑划空宛若行云流水,衔接之间一丝转招变式之空暇也无。
“天有四时,水有三变,流时矫畅无若,无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