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尤其是兰渚山下的一处兰亭,引得自古众多文人墨客来此游览。
当年王羲之一篇兰亭序,写尽了兰渚山的无限风光,而兰亭盛会则更是让人缅怀当年文坛风韵。
兰渚山上有一菩提寺,一直以来香火不断,亦有不少儒林文士观光于此。
暮春之初,山间茂林渐是盎然生机,这一日黄昏,菩提寺外来了三个人,为首一人锦衣青衫相貌俊朗,眉宇之间透着几分傲气。
待三人来到寺中,青衫男子看了一眼前方大殿门檐两侧,轻轻地打开折扇笑了:“可惜!可惜!”
虽然寺中香客已然散去,但此人连发两声叹息,倒是让寺中的方丈颇为一愣。
随即从殿内的蒲团上站了起来,来到殿外向这年轻男子施了一礼:“请问施主,有何可惜?”
“请问大师是……”青衣男子眉目含笑,向面前的方丈也施了一礼。
“老衲智远,是本寺方丈。”
青衣男子寒暄道:“久闻大名,失敬失敬!”
“敢问小施主,尊姓大名,方才连番可惜,不知有何指教?”智远方丈慈眉善目,平静有如静水。
“在下姓刘,略懂些许文墨,今来贵寺,只见全寺楹联、匾额、题字皆为下品。”
青衣男子说到此处,又笑侃道:“可惜这名山大川古刹名寺,如此岂不是可惜?在下寻思,这寺中方丈,定是不通文墨之人!”
这番话可谓是极具攻击性,智远方丈修为极好,倒是没有因此而动了真怒。
但身后的小沙弥却心有不甘,于是上前辩护道:“这位施主大言不惭,有眼不识泰山,我寺方丈乃是今世名儒,精通文墨书法一绝,你怎能出言不逊?”
“嗳,休得胡言!”
智远方丈当即打断了小沙弥的反驳,而是面向青衣男子,虚心问道:“以刘施主之言,这幅对联可惜在何处?”
“大师,那在下无礼了……”
青衣男子抬眼又仔细端瞧了片刻,随后郑重道:“此联字体初看笔法严谨沉稳大方,得形于魏碑之风,然只得其行未得其神。”
“笔法中规中,缺少了飘若浮云之灵动。此书法严谨有余而生气不足,拘谨守成软弱无风骨,乃进士书法之通病也……”
进士书法之通病,其实就是应试教育的一种弊端。就如同后世高考之时,必须要用工整地正楷字书写试卷,如此才能取得高分。
虽然这样使得试卷的卷面整洁干净,但无疑是扼杀了学生书法方面的延生。这也是为何后世书法名家,凤毛麟角的原因之一。
智远方丈听了这年轻男子的分析,顿时是眼前一亮,十分敬佩的施了一礼:“哎呀,施主真乃书法高人,品评论卓妙语惊人,老衲佩服!”
“不瞒施主,此乃当年绍兴一位进士所题楹联,挂在此处已有多年,一直未有时机更换。”
青衣男子拱了拱手,含笑道:“哦?若是大师不嫌弃,在下愿为贵寺写一幅楹联,不知大师以为如何?”
“施主愿赐墨宝,老衲自当欣喜,明觉,快去准备文房四宝!”
在智远方丈的眼中,这个十分年轻的公子,能一眼看出对联字体的优劣,足以见得对书法研究极深。
所以对于他这个喜爱字画的人来说,年轻公子能有墨宝留下,自然是求之不得事情。
说话间,几位小沙弥已经在院内摆好了桌案。
青衣男子也不客气,来到桌前,瞥了智远方丈一眼,随后执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副楹联。
智远方丈在一旁看着,见那字里行间,清秀之中带有凌厉之势的笔法,轻捻胡须暗自点头称赞。
但是随着这楹联的逐渐完成,智远方丈的脸色却是极为难看。
“大师,请指正!”青衣男子写完之后,就将盈利交予智远方丈。
智远方丈看罢之后,只是不足的摇头,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身旁的小沙弥不明其意,于是便看着楹联念了出来:“日落香残,扫去凡心一点;炉熄火尽,须把意马牢栓!”
这幅对联,表面之意不但合乎佛家的生活规矩,而且创造了一种恬淡优美的意境。
若是对文学造诣不深之人来说,这幅对联堪称为佳品。
但是智远方丈既是当世名儒,不但佛法精深,文学功底也是别人所不能比拟。
他只是看了一遍,就看出了其中玄机,因此才摇头叹气自称罪过。
“大师,难道在下的对联,难入大师法眼?”年轻男子见智远已经猜出其中缘由,颇感意外之后,便用言语相激。
智远方丈此刻颇为难堪,随即面露难色道:“小施主此联甚好,无论从工整对仗,还是意境营造都恰到好处,只是……”
“只是什么?”
“这……”
青衣男子的连番追问,让智远方丈难以开口,而寺里的沙弥确实疑惑不解。
“只是这副楹联若挂在殿外,有些不合理罢了!”
就在智远方丈感到十分为难之际,从院外走进两个人。为首开口说话的是个年轻人,一身白衣,素中带雅颇有风姿。
而跟随在后的则是个黄脸男子,一身劲装显得极为干练。左手持有一柄环首刀,静若无物却透着神秘。
不过这环首刀用黑布裹着,只露出些许刀身。
方才的尴尬被不速之客所打破,青衣男子自然露出一丝不悦。
而智远大师却如释重负,几步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