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太艳了。不是花中独爱梅,此花开尽更无花。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样才好。”
“梅花固然好,但等到众芳摇落时才开,未免孤单了些。”夏莞微笑,“真正喜欢荷花的人,才明白爱。”
“此话怎讲?”
“爱应该连对方的缺点也爱,完括失恋在内。”夏莞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根本就不是她。
“这与荷有什么关系?”
“爱荷的人不但喜欢花的娇美,叶的清香,枝的挺秀,也爱它夏天的喧嚣,爱它秋季的寥落,甚至觉得连喂养它的污泥也污的有些道理。”
“花凋了呢?”
“爱它的翠叶田田。”
“叶残了呢?”
“听雨打在上面的声音呀。”
李恪一时语塞,默然而立,静静地看着夏莞的背影。爱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夏莞心中有些疑惑,刚才她没有应付李恪,说的确实是心底话。但为什么会说这些呢?大概是为了打破刚才沉寂的尴尬吧。
李恪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答案:“雨中的荷同样是孤独的。欣赏别人的孤独,是种罪恶。”他喜欢梅花,不是喜欢梅花的孤独,而是他本就是雪夜寒梅中的一枝。
“我们终究不是一种人呢。”夏莞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太子,不好了!”王杰非常没眼色地打破了这份“美好”。
王杰一溜小跑跑到李恪身旁,上气不接下气,天知道他是不是从布政使司直接跑到这儿的。而他一来,就给李恪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汾河决堤了!这几天暴雨,汾河水位暴涨,好几处堤坝都被冲开,边上的几个县全淹了!”他们先前只关注黄河大堤,却把汾河给忘的一干二净。
“什么时候的事?”
“臣也是刚得到消息。按那些县令文书的说法,现在已经有三个县被淹,上千灾民困在水中。”
“上千……”李恪心中一痛,“我去看看,你通知罗云鹏,让他调兵抢修。”
“殿下要不要让慕容将军陪您去?”
“不用了,慕容还没回来,等他回来再去,那人岂不是要死光了?”
王杰说:“臣已经派人去勘察情况了,那边人多,殿下还是要三思而行。”
“不去看看,不知道什么情况,人员物资不易调配。”李恪接过王杰手中的文书,“我先去,晋阳不能没人,你和罗云鹏在这里等我通知。”
夏莞握住李恪的胳膊,面露忧色,“殿下自己去太危险,不妨派他人先去,殿下居中,也好统一行动,不宜偏执一方。”
“娘娘所言甚是。”王杰赞同。
李恪拿开夏莞的手,“数千人的生死,我哪还有心思待在晋阳。我去几天,府中的事务拜托你了。”
李恪转向王杰:“一切听夏莞吩咐,她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夏莞知道这句话的重量,低头道:“承君此命,不负所托。”
“托”字尚未出口,李恪已经闪出花园。夏莞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本已下定决心不再关心李恪,与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当她看到他为灾民的安危着急时,还是忍不住担心起他来。有一个疑问仍萦绕在夏莞心头:他关心灾情,是为自己呢?还是为百姓呢?
李恪心中同样洋溢着一股暖流:她终究还是关心自己的,下意识的流露是装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