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顿时目眐心骇,她开始后悔刚刚的决定,现在宁可被李恒捉住,也不想死在别人的手上。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背对着他拼命地点头,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可还没等走出十米,就听着后面一声刺耳的惨叫,接着肩上的刀滑落在地,她似乎已经想象到那人死的惨像了,她仿若惊弓之鸟,全部神经都紧绷着,木讷地想转身去一看究竟,可下一秒却被猝不及防的搂入怀中,捂住了双眼。
那人身上有着淡淡的熏香,那香味或深或浅,夹杂着血腥味,在宋熙鼻间弥散开来。他一手执着染血的长剑,一手捂住她的双眼,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柔道:“不要怕。”那声音带着几分温柔,几分宁静,瞬间让她的泪崩溃而出,染湿了他纤长的手指。
他感觉到她的情绪要失控,不得不抬起手敲晕了她,然后扛起她骑上马,逃离了树林。
宋熙恢复意识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还有几段缥缈不清的丝竹之乐。她挣扎着睁开双眼,映入眼瞳的是一间陌生的房间,她揉了揉眉心,站起身走出房间,发现竟是在刚刚来过的戏楼里,而救了自己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夜已过半,她走出戏楼,看到梨花还在门口徘徊,一边哭着,一边见到人便问有没有看到她家小姐。宋熙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淡淡道:“你家小姐还没死呢,哭这么惨烈干嘛!”
梨花闻声转来,一下子就扑到了她怀里,抱着她就大哭起来,啜泣得喘不上气来。宋熙捋了捋她的背,长叹一声,该哭的人应该是自己啊,刚刚那一切就像一场噩梦般,恐怖得有些不真实,自己的双腿现在还有些轻微颤抖。一想到这里,宋熙安慰了她几句便拉着她,快步往宁亲王府走去。
偏巧不巧,路过一个酒楼时,便见到街边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正在对躺在地上的人拳脚相加,他一边粗暴的打人,一边破口大骂:“你一个废柴王爷,也配跟我平起平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当朝丞相的二公子,我爹可是三朝元老,你个废物连朝堂都没上过!”他说着,啐了一口唾沫。
宋熙眉头紧皱,停下了脚步。梨花见势不妙,扶到她耳边小声道:“那人是丞相府的二公子,家世显赫,没人敢招惹他,小姐我们快走吧!”宋熙点了点头,被梨花拉着走去,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被打的那个人身上。
他穿着一袭青色衣袍,凌乱而狼狈,漆黑的长发也散落一地,他蜷缩起身体,仿佛一个被欺负的孩子,那样无助。他似乎感觉到了宋熙的视线一般,突然转头看向宋熙,然后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雪的映衬下,格外苍白却又意味深长。他凝视着她,无声地对她说了句话。
宋熙看着那口型,猛地停下脚步,反拉住梨花严肃道:“今天我们也来一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话音一落,只见宋熙随手拎起街边的石砖,生猛地冲了上去。
“诶?”梨花完全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她家小姐现在要去打丞相的儿子。然而,就在她怔住的眼瞳中,宋熙疾步上前,从对方的背后冲上来,照着头抡起了石砖,准确无误地砸了过去,砸得对方一个踉跄,头顶瞬间出了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一阵晕眩,捂着额角晃了晃头,透过模糊的视线,指着宋熙,醉醺醺嚷道:“哪里来的臭娘们,竟然敢打本世子,信不信我带人查抄了你们家。”
宋熙连话都懒得和他说,上前一步照着他的脸又是一挥,这一次却没能打到,对方一躲,她扑了个空,反被抓住了手腕。
宋熙毫不示弱,抬起脚照着他的命门狠狠地踹去,这一脚硬生生地踹倒了他,他捂着命门,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打滚。她满意地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又照着他的腿补了一脚,拍了拍手道:“丞相家的二公子又怎么样,想查抄我家,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了!”话音刚落,她转头去看那被打的人时,那地上早已空无一人了。
梨花冲上前拉住宋熙的手转头就跑,“别看了,小姐,人早就跑了,我们也快跑吧!”宋熙一脸懵,因为刚刚那人,分明对她说了句,“不要怕。”虽然没出声,但是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特意说出来的口型,分明就是在暗示她,他就是在树林里救她的那个人。可是他能在那么凶险的环境下救了自己,为什么又被打得无力还手?宋熙思绪变得混乱,她突然特别好奇他到底是谁?
回到宁亲王府,已是后半夜了,俩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从王府后门绕远回的凝语苑,可是刚刚走到苑门口,就看到一个阴沉沉的背影,李恒。
不远处,李恒便见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庞大的身形,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他阴郁着一张冷俊的脸,笔直地站在那里,等着她走上前。
本以为她会唯唯诺诺地向自己请罪,或者投来期盼自己留下来的殷切目光,却没想到,她竟从他身边径直走过,像没看到人一样,推开大门,进了凝语苑内,然后扶着门随口问了句:“王爷不进来,我可就关大门了。”那语气就像寒暄地问他吃饭了么一样,好不走心。
她这么晚回府,竟还理直气壮,一想到这里,李恒就火冒三丈,但还是压抑着怒火道:“从什么时候起,别苑还有大门了?来人,拆了它。”他的声音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