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又吩咐承影:“去唤栀子来,把我的药箱子拿来!”承影也应声匆匆而去。
邱晨这会儿已经将亮儿用包被包好,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孩子的脊背。邱晨这轻拍脊背并不单纯是哄孩子,而是空着手心轻轻敲击特定的部位,有一定的治肚子疼的效果。果然,邱晨敲了二三十下子,亮儿哭声就渐渐缓和了一些。
不过,转瞬,亮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大哭,哭的小脸儿再次胀红起来,因为哭的狠,气息不继,导致眼窝和嘴唇儿都有些发紫了。
邱晨心中一揪,情知必是又一阵腹痛,连忙把孩子放在炕上查看,果然,孩子又一次拉了,不多,就褯子上沾了铜钱大小的一个青绿色污迹,透出一股子酸腐腥臭的味道来。
拉肚子有一个逐步递进的趋势,最开始自然是稀便,然后是水便,若是不及时治疗,水便进一步加重就会带上脓状物,然后进一步溃疡,可能带上脓血……到了脓血的地步,就是现代的医疗条件也很棘手了,就很严重很危急了。
看着孩子虽然淋漓不止,量却不多。说明病程不久,病势不是太危急,应该是消化不良或者受寒,而不是细菌感染引起的腹泻。若是感染腹泻,一般会发病急、病情重。
若是大人,这种情况喝一碗热汤,抱个暖手炉暖暖肚子也就好了。
不过亮儿才三个月,不懂隐忍,哭闹的厉害,也不懂得配合治疗。而且也因为太小,抵抗力差,与大人或许无碍的小病,搁在小孩子身上说不定就能要了命!
邱晨给他清理干净,拿了熏笼上熏的热乎乎的褯子来将孩子包好了。热乎乎的褯子加上邱晨轻轻在后背的叩击,孩子腹痛得以缓解,哭声也随之再次缓和下来。哭了一大阵子,又拉肚子折腾的,孩子又累又倦,也没了精神,腹痛稍稍缓解了些,就眯缝着眼睛,昏昏欲睡起来。
栀子和连翘背着药箱子赶了进来。邱晨一边哄着孩子,一边低声吩咐两个丫头拿了出一丸保儿丹,用温温的黄酒化开,敷在孩子的肚脐中,之后将一个仁和堂出品的小儿腹泻膏药烤化了,将亮儿的肚脐糊住。
这一套下来,孩子的腹痛显见又一步好转,孩子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却渐渐没了哭声,只因为之前哭的太狠,这会儿止了哭,却仍旧止不住抽泣。一下子一下子的,让人看着格外心疼、揪心。
“夫人,让我给四少爷施灸吧!”栀子点燃了艾条,自动请缨。
邱晨看着睡着了的亮儿,点点头,将孩子打横抱在怀里,只掀开包被的一角露出亮儿的腹部,栀子拿了艾灸上前,慢慢地找到对应的穴位,开始灸疗。
灸疗,最适于寒湿之症。
亮儿这一番腹泻来的突然,从症状上看,已经可以确定是受了寒。这个受寒可能是不小心冻了肚子,也有可能是吃的东西里沾了寒凉之物。不论哪一种,用灸疗却是很对症的。
在涂药包裹的功夫,孩子又泄了少许,仍旧是水样便,颜色黄绿,沾着少许颗粒状物。敷上药之后又一回……等糊了膏药,又用上艾灸,孩子抽泣的渐渐少了,呼吸平稳匀细,明显的睡的安稳了许多。栀子又灸了一会儿,看着小肚皮上隐隐有些发红了,这才撤了艾灸。
这中间,林嬷嬷也炒了盐袋子拿回来,恰好栀子施灸,她就暂时将盐袋子放在熏笼上烘着,这会儿赶紧拿上来,在手上抖了几抖,贴在脸上试过,不烫,这才交给邱晨,隔了暖兜兜给孩子施上热敷,随即将孩子包裹好。
这一番忙碌,说着麻烦,其实前前后后也就不到两刻钟的功夫。邱晨带着一群丫头婆子,却忙得个个额头冒汗。看着孩子安稳下来,睡沉了,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自然也疲倦起来。
邱晨想着将孩子往炕上放,让孩子舒舒展展地睡觉,她也能歇一会。刚刚敞儿和九儿也跟着哭了好大一阵,这会儿虽然听不到哭声了,邱晨却仍旧有些不放心,想着要进去看看。
但她只要一放手,亮儿明明睡得好好地,却立刻就很敏感地察觉到,然后就开始哭……
“小孩子就是这样,生病的时候就会特别恋怀,依靠在大人怀里,才睡得踏实。”林嬷嬷在旁边小声道。
邱晨点点头,又耐着性子等孩子睡熟些,还是不行。
亮儿又一次哭起来,邱晨干脆抱了孩子起身,哄着亮儿止了哭,邱晨看着孩子睡得小脸儿红润起来,脸上之前的青白之色渐渐散去,心中略安:“就这么着吧!”
这时,一直在对面椅子上坐着相陪的秦铮起身走过来,拿了块帕子给妻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伸手将儿子接过来抱着,低声道:“你忙了这么半天,也累坏了,且歇息一会儿!”
邱晨心里温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抬眼看着丈夫,露出一丝疲惫又放松地微笑来:“没有大碍了。”
秦铮扒着包被看看睡熟的儿子,低声道:“我已经打发人去叫穆先生了,想必就要到了。再让穆先生看看……折腾了半夜,你也累狠了,且先回房歇息,旁的事,明了天再说吧!”
说着话,夫妻二人的目光齐齐转过去,在扎着手窝在后边的窦氏身上扫过,窦氏垂着头打了个寒战,战战兢兢地抬眼,邱晨和秦铮的目光却已经转开。
邱晨点点头,回头跟林氏道:“嬷嬷今晚就辛苦些,熬一碗稠稠的小米汤备着,过会儿孩子醒了,先不给他吃奶,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