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里按琉璃灯,说着不过一句话,但做起来就不是个简单事儿了。
后园子湖里的水位很深,要寻找合适的打桩木材,要做碳化防腐处理,之后还要打桩……同时,要订做琉璃灯,这个刘家岙有自己的琉璃作坊倒是便宜,不过要来回送信运输,没两个月也拿不到……
邱晨看秦铮张罗着,只是有些无奈,却也并不阻止。
秦铮天天盯着她的肚子,几乎不敢错开视线,看的出极为担心和忧虑的,找个什么事情能让他分分心,不再关注着她的肚子担心忧虑也是好的。
过完七月十五中元节,安阳的郭大老爷郭敬诠带着四公子郭铭恂终于到了。
上半年郭敬诠的次子在任职上出了一点小岔子,郭敬诠带着郭铭恂过去多方周旋,历时五个月总算摆平了,郭家次子郭铭慎只是被降级使用,从原来的五品同知降为六品通判,却从相对偏远的赣州调任到北直隶的永平府。
永平府位于京北和辽地之间,地理位置临海靠山,又有大片的平原良田,特别是北戎被灭之后,北方边境北移数百里,原来的边关成了内地,山东、河南和南北直隶几省的许多人,出山海关前往辽地和奴儿干等地谋生,往来的商队也越来越多,这永平府恰在南北往来的要道之上,这几年更是日新月异,富庶异常。加之永平府毕竟毗邻京城,不但消息灵通,跟京城各处的关联都密切……那郭家二公子调任此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说起郭二公子郭铭慎经地这道坎儿,还跟郭太太宁氏给他娶的妾室有关。宁氏将两个正牌儿媳妇留在家里尽孝,打发了妾室跟随儿子赴任。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娶妻娶贤纳妾纳美,郭二公子的这个妾就是个容颜出众的,却出身小户之家,眼皮子太浅。跟着郭二公子到了任上,上没有婆婆、正室约束,外有当地小吏、商户奉承,很快就找不到北了,竟背着郭二公子收受贿赂,抢占田地……事发之后,这个妾被一辆青布小车净身送回了娘家。郭二公子推说刁妾无状自己不知情,才逃脱主要罪责。
经过此事,郭敬诠回家就命二儿媳金氏跟着去赴任。之后,又驳了妻子宁氏,力主将大儿媳妇许氏也送去长子任上。这两个儿媳妇不管有多少小心眼儿,但都是大家出身,也都知书达理,大事儿上还是不会出岔子的。有这两个儿媳妇去了,也能替儿子们镇着内宅,省的儿子们在外头应酬公干焦头烂额之后,回到家里还得操心后宅之事。
这一系列事情处理完,郭大老爷郭敬诠才带着四公子进了京,耽搁的时间也就多了些。
原订一年的游学,因为郭大老爷耽搁,几乎缩短了一半。是以,郭家叔侄进京之后未再做耽搁,跟林旭会合后,就离京一路向北游学去了。
大嫂这般情形,林旭忧心,却也拗不过,只得跟着走了,只临走前一再叮嘱阿福,待邱晨生产时,一定要守在家里,并带着穆老先生一起,万不能疏忽种种种种……阿福一再保证,林旭才满腹忧心地跟着郭家叔侄离京北上。
林旭是七月十九离京,在此之前,由邱晨口述,秦铮亲自绘制的琉璃灯形制图已经派人快马送去安阳。
之后,邱晨又让秦铮盯着制作淋浴房,加上湖灯的打桩工作,让秦铮有事情忙着,不让他再来盯着自己。
邱晨将众人都安排地妥当,自己闲下来就只有昀哥儿陪在她身边,却又因为笨重,既不敢抱昀哥儿,也不能跟着昀哥儿四处玩耍,常常昀哥儿带着康和玩耍一阵子,再大汗淋漓地跑回来要吃的要喝的。
百无聊赖的,邱晨抓了一本书,靠着一只大迎枕,坐在玉兰阁的窗下,抬头看向外头,就能看到十数名丫头婆子跟着昀哥儿和康和在枝叶繁茂的玉兰树下玩耍。
已近七月底,天气却仍旧溽热难当,闷热潮湿的天气,让人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邱晨挥着手中的书,转着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太阳明晃晃挂在高空炽烤着大地,蝉鸣成片,花木萎蔫,仿佛仍旧在盛夏……
“这天,都入秋快半个月了吧,怎么还这么闷热?莫不是要下大雨?”邱晨下意识地叨咕着。
月桂在旁边低声道:“俗语说‘七月十五定旱涝’,这过完中元节好几天了,今年偏旱应该定了的,不会下大雨了!”
邱晨眨眨眼,略一搜索,似乎也听到过这种谚语,却又觉得万事有寻常,自然也有异常之时,说不定就下了大雨,来个旱天转涝呢!
天气闷热难耐,许久没有上门的雍王杨璟庸突然上门。
外头传了消息过来,邱晨很是不客气地撇了嘴巴:“什么叫讨人嫌的?”
当然,这句抱怨也只是小声的自言自语,不能让丫头婆子们听到。那位再不靠谱也是王爷来着,不怕他翻脸,还要顾忌着威严不可侵犯的皇家脸面呢!
邱晨这样子实在是没办法出去见客,命人去湖水里捉了条大鱼,采了荷叶莲子嫩藕,做了一些清淡美味的特色菜送过去。不多时,负责带人过去送菜的承影转了回来。
“回夫人,雍王爷对那些菜品极为满意,让奴婢带话多谢夫人。还让人送了谢礼!”承影含笑回禀,说着,回身招呼一声,两个婆子抬着一口大木箱子,脚步蹒跚地从楼梯口走了进来。
这口箱子比平常人家盛放衣物的大箱子稍小那么一点点,两个粗壮婆子抬着却仍显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