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酷暑,没有什么地方比临湖而坐,饮茶赏荷更舒适的事儿了。
邱晨跟宜萱倚着大迎枕相对坐在临湖水榭的大竹榻上,一边儿喝着茶吃着水果,一边儿看着临水露台上,三个孩子在丫头婆子的帮助下钓鱼喂鱼。
“……你觉得怎样?那回重午家宴大哥那般着急你,我当时只以为你们新婚燕尔,两厢情浓,如今才知道,那时你就有了身孕……你不知道,我听到消息后真真儿给唬了一跳,那天晚上还遇上蛇,你还去拉四妹妹……唉,想想我就后怕,若是你有个好歹,我跟四妹妹以后都没脸再见大哥了!”
邱晨笑着看了宜萱一眼,道:“不是没事儿么!对了,你最近见四妹妹没有?她怎么样了?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宜萱也跟着笑笑,随即道:“她好着呢!说起来,多亏了大哥大嫂,那温太医每隔十天就去给她诊一回脉,还用你给他的那个竹管子给四妹妹听了几回,说是脉象极好,听着也很好……又让之前用过的两个稳婆给她看了两回,说是孩子有点儿靠前,但真正当……前天我刚打发了婆子过去探望了,说是已经入盆了,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儿了。”
温婉地笑着摇摇头,邱晨谦逊道:“二妹妹说我客套,你自己这才是见外呢!”
宜萱笑着讨饶了,又叹息道:“四妹妹嫁给邵家,没有妾室淘气,看起来是好的,却着实清寒了些,统共三进的宅子,四妹妹嫁过去竟只有两间正房两间西厢房,跟他们家老大住在一起,她那大嫂是个茬利的,面子上又亲热又会说话,其实是又抠搜又算计……每次我过去,她总带着自己的孩子过去,一坐半天,我不拿出些东西来分给她,她就一直不走……”
邱晨听得直发愣,宜萱说的这种人在村子里比较常见,究其根本不过是因为日子过得困苦,这才泼了脸皮。让她没想到的是,那邵家家主邵京山怎么说也是工部右侍郎,正三品的官衔,邵家大公子也是走的科举,成绩稍差一些,是三榜同进士出身,如今在太常寺任也是八品博士。据说邵家长媳是京城大兴府尹的长女,也是出身官宦之家,照理说不应该如此……
宜萱仍旧在说:“最初我也觉得惊讶不解,后来宜衡跟我说了,我才知道,邵家就是个三品的皮儿,底子薄家境很是清寒。我和四妹妹未嫁之前都是十两银子的月例,四妹妹嫁过去之后,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不说,四妹夫居然也只有十两……邵家的吃穿用度供应极简,吃不惯要想添个菜都得自己拿钱给大厨房。邵家二位公子虽说都已经入仕,一个太常寺博士,一个翰林院编修,都是清贵的差事,贵不见得贵,却是实实在在的清水衙门,每年也就几十两银子的俸禄,连一家老小的柴米钱都不够……更不说,人情往来,打点前程,哪一处不用钱啊……”
对于这些大户里的事情,邱晨虽然经的不多,但陈氏林氏汪氏几个没少跟她说道,一般人家,只要不分家,账目就是统总了算的,挣的钱要上交,正途上花用钱自然也从大帐房里走……这会儿听着宜萱说起来,邵家不但月例银子少的可怜,连人情往来、打点前程居然都是各房自己负担啊!
到了这会儿,邱晨已经渐渐有些明白了,那位邵大奶奶为何那般抠搜算计了。邵家大公子是同进士出身,想要进身比进士出身的二公子更难,花费也就更多。加之江家相比梁国公府毕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嫁妆上应该也有所不足,江氏嫁入邵家也有七八年时间,嫁妆贴贴补补地过日子,恐怕真是捉襟见肘,局促的狠了,没办法,只能厚了脸皮!
由江氏也可以推测出,宜衡的日子也过得宽裕不了。宜衡虽说是梁国公府小姐,但毕竟只是庶女,嫁妆里或许金银首饰、家具用品不会少,但能生息的财产比如庄子铺子之类的却不多,徐姨娘有没有背地里添补不知道,明面儿宜萱宜衡的嫁妆里只有一个三四百亩的小庄子。
邱晨如今也是有几个庄子的人了,三四百亩的小庄子,种植传统作物的话,一年充其量也就能得个两三百两银子。对于宜衡的情况来说,根本不够填补的,更别说积蓄了。宜衡这几年怕也是靠嫁妆填补过日子呢!
嫁妆毕竟有限,日子长了,坐吃山空,难免有花用光的时候。如今宜衡就要生第二胎,和箴也已经四岁,很快就要启蒙上学……以后花钱的日子还多着了,也难怪宜衡犯愁。
宜萱说了好一会儿话,见邱晨只是听着,并不参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喝了两口茶,想想自己家里那一摊子事儿,再想想就要生产的宜衡,她还是厚了脸皮,开口道:“大嫂,妹妹听说你几年功夫就挣下一份不小的家业,想必对于做生意有些心道。我日子虽说没有四妹妹那般清苦,却也宽裕不了多少,眼瞅着薇儿渐渐长大,再过个三五年也就该给她踅抹亲事,照理说,这会儿就该给她攒嫁妆了,却有心无力……宜衡如今临产不宜多思虑,我也还没跟她说道,我想着过来先问问大嫂,想找个开源的法子,却从没经过这些,一时也想不到做何营生才好……”
说到这里,宜萱见邱晨虽然仍旧没有搭言,却很认真地听她说话,表情也平静和煦,并没有鄙视厌烦之意,于是又道:“也不瞒大嫂,我和四妹妹这种情况,大生意没有本钱,就是小生意也赔不起……呵呵,我也知道这事很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