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丫头婆子们,邱晨略略松了口气,跟陈氏说了两句之后,也就起身,换了一件藕荷色绣玉簪花的窄腰长褙子,又略整了整发髻,添了两件首饰,让玉凤取了一只小匣子出来,里边是她用东珠定制的一套头面,原本是给满儿丫头做的,这回出了这事,少不得要先用上了。
叮嘱玉凤青杏看好两个孩子,邱晨带了陈氏和承影含光出了梧桐苑,径直往菡萏园后边的风荷园而去。梁国公府的庶出二爷秦程娶妻之后,就居在此。
风荷园虽说还是梁国公府的内院,却离得菡萏园和梧桐苑都不近,其实是在菡萏园后边有个偏门,出去是一个跨院,这个跨院就是风荷园,里边又分了五六个小院子,二爷秦程及其妻妾女儿住在最靠近门的一所院子里。
邱晨乘了亮轿一路来到风荷园门口,下了轿,带着陈氏和承影含光两人进了风荷园。
这风荷园门口只有一个当值的婆子,邱晨初来梁国公府没几日,这婆子还不认识,但能够在后院中乘亮轿代步的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人,看年纪容貌又不认识的年轻妇人,一想也就知道是谁了。
陈氏上前,看着那妇人笑道:“是闰雪吧?”
那婆子脸色发黄,微胖,穿着一身衣裳也不太合身,通体上下就头上戴了两支银簪,看着颇有些上不了台面,年纪也看着颇为显老,目测怎么也得四十五岁开外了。
但陈氏这么上前一叫,那婆子突然愣住了,抬头看着陈氏突然叫道:“陈嬷嬷?真是你回来了……太好了!”
邱晨见此情景,心中揣测,这个婆子之前怕是前梁国公夫人纪氏亲近之人,哪怕不是贴身伺候,也是依附于纪氏一系,于是纪氏去世之后,就被打发到了这个偏僻的门上当值,也因为此,才会因为看到陈氏归来如此欢喜。
此时显然不是叙旧的时机,陈氏略略说了两句,就道:“这是我们大奶奶,我是陪她去二房看望玉儿小小姐的。”
既然这个婆子在门上当值,对于这个院子出出入入的人自然清楚,消息相对的来说也很灵通。一听此话自然就明白了陈氏等人所来为何,再回头看向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年轻女子和两名丫头,也就立时明白了这个看上去并不张扬,穿着大方却不算华丽的女子,就是大爷刚刚娶进门的妻子。
只是一眼,这婆子就垂了眼,心中暗道,都说这小寡妇是凭借貌美迷惑了大爷的心神,这才能够带着两个孩子嫁进梁国公府,可如今看来,容貌也只是清丽,根本谈不上绝色,而且神情大方端庄,也没有传说中的狐媚之色嘛!
说实在的,这人长得真是……挺让人失望的,跟传说中的完全不符合。
虽然心里这么想,这婆子却不敢怠慢。自从纪氏去世,她们这些当年在纪氏身边和梧桐苑伺候的人,大都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她们这些,也都被打发到了边边角角的地方,日子过得实在是不如意。如今陈氏回来了,看样子是跟上了大爷大奶奶,并得了信任重用的,她要想翻身寻个好差事,还得着落在这位大奶奶身上呢!
趋前一步,这婆子毫不作假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给邱晨磕了个头,这才道:“婆子眼拙,刚刚看到陈嬷嬷欢喜了,没看到大奶奶到了,多有不恭敬,还望大奶奶恕罪!”
对于这样的人,邱晨本没在意,但她先跟陈氏那般熟稔,又这般恭敬叩首赔罪,邱晨却不能不理会了。
笑着抬抬手:“这位嫂子不必如此重礼,你既然是陈默默的旧交,自然彼此亲近……今日我要进去探望小小姐,就不能多耽搁了,改日,你不当值了,尽可去梧桐苑里寻陈嬷嬷说话。”
这话一出,婆子大喜,又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这才由着陈氏拉了起来,略退开一步,低声对陈氏道:“刚刚二奶奶打发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听说,老爷去朝会未归,夫人也推托身体不适没有理会……只能请了春辉堂的一名老郎中来……刚刚进去没多会儿。”
陈氏笑笑点点头,随手从袖子里塞过去一个银丝绣荷包去,笑着按了按婆子的手,陪着邱晨,主仆们一路进了风荷园去了。
那婆子恭送着邱晨一行人进了风荷园,立时换了一脸的欢喜神色,低头将手中攥着的银丝荷包打开,从里边倒出两个银锞子来,足有五两……
“哎哟!”一声惊喜的呼声,婆子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又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瞥见那两个抬亮轿的婆子依着轿子在那边说话呢,并没有看这边,这才喜笑颜开地张开手看了看两个银锞子,重新装入荷包,揣进怀里,又不放心似的拍了拍胸口。
都说这位大奶奶出手阔绰,没想到今儿亲见才知道名不虚传,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的打赏啊……
且不说这个婆子如何欢喜,邱晨带着陈氏和承影含光两个丫头进了风荷园,陈氏就先前一步来到第一个两进小院子门口,对那里两个值守的婆子曲膝道:“两位嫂子,劳烦通传一声,我们大奶奶过来看望小小姐了。”
玉儿落水又被带回来,也过了小半个时辰了,这些在耳房看门的婆子自然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虽然不一定清楚其中的是非曲直,却知道玉儿小小姐是跟大房里两个‘野崽子’一起玩耍落的水,这会儿,二奶奶还气愤不已呢,这位大奶奶是真傻还是假傻,咋就顶着火头子送上门来了?
俩个婆子疑惑着越过陈氏看过来,就见一身八成新的素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