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氏毕竟是地头蛇,在四郎山很有势力,即使后来不做县尉了,在秋陵县也没有人敢得罪司家。
等到楚朝灭亡,原本的司家堡又悄悄蓄起了悍卒,反正养私兵是世家大族心照不宣的事,司家俨然成了秋陵县的一霸。
这一代的司家少主,更是天纵英才,小小年纪就成功扩展了司家产业。
现在秋陵县半个县城都是司家的生意,从酒楼到布庄,司家都插了一手。
眼前这些商队大半是司家的,剩下的则是秋陵县别的商户,跟在司家后面喝点油水。年底要到了,商队从四面八方赶回来,顺带运些货物回来贩售。
因为身上携带了大量财物,这些商队都有护卫,个个人高马大,持刀背弓,一看就不是江湖走镖的人,而是司家自己养的护卫。
弓箭等物民间禁用,乃是朝廷军队制式兵器,不过现在的士族豪强多半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像司家这样的地头蛇,县衙还要给几分面子,于是他们大喇喇地把违禁的弓箭亮在外面,寻常盗匪见了,都会退避。
在这些商队之人的口中,秋陵县的富庶,都是司家的功劳。
那个赶车的车夫,更是把司家少主吹得天花乱坠。
车夫并不是司家商队的人,墨鲤也没法从司家商队里打听什么,那些护卫很尽忠职守,根本不允许陌生人靠近车队。
车夫说着司家时,语气里满是艳羡。
墨鲤看了看他,估计这人从外面回来,一路又跟着司家商队,所以还没听过平州盛行的那则传闻。
——四郎山现了金矿,当地豪强偷偷挖掘,事情败露之后,为掩盖事实,就把开矿的奴仆全部杀了。后来山中闹鬼,便有人说是阴魂不散,凶煞凝空,故而天降暴雪。
这些都是麻县的何大夫告诉墨鲤的。
传闻里没说豪强的姓氏,可是在四郎山地头秋陵县,好像只有一个司家符合条件。
“我兄弟二人,乃是去秋陵县访亲,想打听近山处有几个村子?”
墨鲤耐心地跟车夫搭话,在对方吹嘘司家的时候,还能点点头充做附和,孟戚颇感意外,他看外表还以为墨鲤是那种性情冷淡,不喜言辞的人。
孟戚转念一想,做大夫的,怎么可能因为跟贩夫走卒搭话不耐烦呢?
“……这般说来,司家少主确实是商道奇才,不知少主的父亲,现在这位司家家主,又有什么样的事迹?”
那车夫被问住了,他抓了半天脑袋,都没能支吾出声。
同是小商队的押车汉子笑道:“有这么个争气的儿子,就够炫耀一辈子了!其实都是运气,赶巧了在一起,司家才有今日。你想,司家少主再有能耐,也得有足够的本钱吧!司家怎么会给大笔钱财让一个年轻人胡闹?就算他是下一任的家主,也不可能!”
“这么说,那本钱是——
“是山里的灵药!大约七年前,司家在深山里现了许多珍贵药材,百年参成把抓,……据说其中还有成形的何乌,司家可是了好大一笔!”
墨鲤听到灵药两个字,脑袋里嗡地一声,连忙去看孟戚的情况。
孟戚倒没有病,只是神情里带着讥讽。
那边车夫还在跟同伴争执。
“唉?我怎么听说,司家是在山里遇到了龙……”
“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来的龙!”
押车汉子嗤笑道,“就算有,龙怎么会躲在深山里,咱们平州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难道你想说那龙给了司家诸多药材?司家何德何能攀扯上龙,难道想造反?”
车夫恼道:“怎么不是,还有人看到哩,当时天上有龙的影子,只是在深夜,见到的人少。”
“你就吹吧!”
商队里的人还在拌嘴,墨鲤神情愈难看,孟戚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悄悄凑近了。
“大夫,你在找那条龙?”
“……”
墨鲤审视着孟戚,似乎想要问孟戚是不是祖籍四郎山,转念一想。孟戚早就到了太京,应该跟四郎山没什么关系。
“龙是虚无缥缈之说,孟兄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