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会每年过手见不得光的钱财不知有多少,就算暴露出来也没什么,哪家帮会没有这些东西可要是涉及到龙头会上面的人甚至蔡老爷子的谋划,天晓得这笔交易里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他只是个账房,命搭上都不够所以现在只能装傻,装作没有想到这里面的关窍,再苦苦诉说这些年他为帮会出的力。
蔡老爷子叹了口气,想要说几句场面话,结果硬生生地被臭气堵回去了
账房身上的味道,正一阵阵地往蔡老爷子鼻尖凑。
孟戚笑眯眯地望向墨鲤,大夫做得好啊
墨鲤“”
这还真是赶巧了。
烂泥的腐臭味,比血腥味更令人无法忍受。
武功高的人尤其受罪。
蔡老爷子年纪大了,闭气对他身体不好。
这大敌当前的,没准还要动手过招呢要是被臭得闭气,然后动手的时候气脉不畅,内劲接不上导致一世英名付诸东流,岂不成了笑话
长信帮主面露讥笑,显是看出了蔡老爷子的难处,换做他早就一脚把人踢开了,奈何蔡老爷子义薄云天,把道义挂在嘴上讲了一辈子,即使杀帮中叛徒,也得开香堂召集帮众把事情讲清楚了再动手,说杀人就绝对不折磨人,怎么都不能在江湖同道面前伸脚将一个苦苦求饶的手下踢到旁边。
“好了”
蔡老爷子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板着脸喝了一声。
账房一抖,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蔡老爷子的神色,低头一看自个模样,便是自己也受不了,连滚带爬地冲到旁边草丛继续吐。
蔡老爷子的脸色黑得堪比锅底,眼神扫过表情不善的杜镖头和长信帮主,落在抱着手臂看热闹的孟戚身上。
此时恰逢日落,晚霞漫天。
荒山破寺之中,有人以高居尘外之态笑看人间喧闹,蔡老爷子想要忽视都不行。
孟戚旁边还有一个墨鲤。
在蔡老爷子眼中,这人虽然不声不响,但另一人却屡次以眼神回顾,显然关系十分亲近。
这种亲近不是友人之间的默契,谁会用带着笑意的眼神黏在友人身上不肯离开蔡老爷子是老了,可他没瞎。
契兄弟
蔡老爷子心道,这般外貌的人翻遍世间怕是都凑不出一双手十个数。
这两人难不成是眼光太高,直到看见对方才勉强满意,男女就无所谓了
据龙头会帮众的说法,掳人时这两人都动手了,轻功高得不止龙头会帮养的马追不上,连狗都跟不准方向。蔡老爷子来的时候就知道对手是两个人,武功都很高。
所以这是什么契兄弟,这么般配
等等,他们怎么遇到的
是天定的缘分,还是听闻对方的名声,千里迢迢找过去的
蔡老爷子心中啧啧称奇,面上分毫不显。
他没有仗着身份倚老卖老,只是客客气气地劝道“我观二位吃的不是江湖这碗饭,何苦要插手江湖事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龙头会扎根在豫州,少不得要接触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不接就有祸事。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快意恩仇凭好恶行事,如今死去的兄弟亲眷等着奉养,帮中小子张嘴要吃饭,昧着良心的事要做,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也要做。”
孟戚嗤笑道“所以四帮十二会授意飘萍阁用火药,又牵头坑了江南八韵堂的人在林边挖陷阱,完全不怕误伤,也不在乎误伤”
蔡老爷子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反而一张口应下了“这确实是我们四帮十二会的主意,更准确地说,是老夫跟其中几位帮主的想法。圣莲坛留着是祸害,长痛不如短痛。至于无辜被卷入的人其实我们已经拦下,剩下的那些,包括你们,因为是引出圣莲坛教众的人,为了不引起圣莲坛的警觉,老夫只会坐视。尔等若要追究这件事,不管划下什么道,老夫一概接下。这是老夫做下的决定,自当也由老夫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