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水先生大叫一声,拔腿要跑。
墨鲤见势不妙,反手一掌,心脏快要跳出腔子的锦水先生就晕了过去。
陆慜看了看前边蹦跶的布袋子们,又看被墨鲤扶着靠在一棵树旁的锦水先生,心惊肉跳地拼命摆手:“不不,大夫手下留情,我不跑也不叫,千万别把我打晕。”
墨鲤:“……”
只是点穴!什么打晕,没有下那么重的手!
墨
鲤正要把那群乱蹦的布袋子解决掉,结果手刚抬起来就被孟戚按住了。
墨大夫一脸莫名,这时候还不动手,难道要等布袋子跳到面前吗?
——没错,就是这样。
孟戚带着讥诮的笑意,像看耍猴戏一样看着这些肢体僵硬只能蹦跶的“尸体”。
砰砰咚咚的沉闷声响像是在砸在人心头,陆慜不得不紧紧地捂住了耳朵。
近了,更近了。
走尸将马车团团围住,笔直伸出的手臂几乎要戳到孟戚。
然后场面就陷入了无比尴尬的死寂。
被恐吓包围的人既不跑,也不叫,就这么饶有兴趣地站在原地看走尸。
走尸们也很为难,他们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通常吓跑行人之后,他们就能洗劫行人的财物。
劫财跟害命不同,经常死人的话官府就会来清剿了,大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死寂持续了一阵后,走尸觉得这样不妙,赶紧掩饰性地原地跳几下。
原本切合奇异韵律的沉闷声响被打破了,咚咚声变得杂乱无章。
意识到不妙的走尸有的停下,有的试图调整,结果就是变得更加滑稽可笑,一下就从令人胆寒的森森鬼气回归了现实,仿佛一群兔子在傻蹦跶。
“哈哈哈!”陆慜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
这下彻底装不了,走尸里首领模样的人愤怒地甩开大袍子,抽出藏在衣服下的刀,恶声恶气地威胁道,“把钱全部交出来!”
紧跟着所有布袋子都来了个大变身,个个手里不是短刀就是铁棒。
天黑得要命,加上为了扮走尸人人都罩着一个不透风的黑布袍子,视野非常模糊,这会儿图穷匕见了,忽然发现对面的人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孟戚就是可以靠一张脸,一身气势唬住别人。
哪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都会本能地觉得不妙,怀疑自己踢到了铁板。
“你们是哪条道上的?”走尸首领的脸生得很奇怪,颧骨突出,一说话就嘴角歪斜。
此刻他强打精神,撑着一身阴煞的气息,张嘴就是一套江湖切口,“烧的什么香,拜的哪一尊佛?兄弟们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拿点买路钱,不沾人命。”
墨鲤对这人忽然退缩的行为感到奇怪,再顺着对方的视线一看,原来是自己这边的马车露了馅。
前面一段路被各种碎石填满,还遍布泥坑。
两匹马的马腿上可以看到清晰污泥点子,车辕和车轮就完全没有泥,这就很奇怪了,除非这辆马车是飞过来的,轮子根本不用碰地。
敢装鬼的,通常自己都不会相信有鬼,所以飞是不可能的,只剩下被人抬过来这一个可能了。这些扮成走尸的,可以说是半个江湖人,他们学了湘西赶尸人的邪门工夫,并且用这个来谋财,但是斗狠拼命,他们就要缩了。
歪嘴首领很怕自己招惹了硬点子。
那种出身名门大派的少侠,那些人遇到劫道求财的,经常二话不说直接砍了替天行道。
歪嘴首领看了看孟戚,又看墨鲤,觉得这两人年纪轻长得好,很有可能就是那种武林世家出身初展头角的年轻人,于是嘴上就服软了。
“老大,跟他们客气什么……”
“住口!”
歪嘴首领喝止,他挤出一丝笑,冲着孟戚道,“您要是给面子,打发点儿小钱,兄弟们就给您帮把手。实不相瞒,朱侯祠附近求财的,也不止我们一家,厉害人物没有,放白鸽仙人跳的却不少。经常装作迷途商旅或妇人,哭哭啼啼博取同情跟过路之人同行,等到了几十里外的镇子上,就一拥而上指认对方掳掠妇女,非要拉着去见官,逼得人只能破财了事。几位虽然身怀武功,但也不想走一段路,就要应付几个骗子罢!咱们兄弟在朱侯祠这一块,威望还是有的,有咱们保驾护航,保管那些宵小不敢近身。”
孟戚挑眉道:“照你这么说,这附近岂不是骗子窝?”
歪嘴首领一滞,却仍然舍不得放弃。
随着吃亏的人越来越多,经常跑商的人已经不会从这边路过了,只有一些不明究里的外乡人误入此地,以及一文不名的穷书生。
这匪多羊寡的,饶是歪嘴首领这样占据了最好位置的,也许久没能吃上饱饭了。今日听说有两匹马一辆车进来,大家都高兴坏了,看车辙还是从码头那边来的,估计是想要游览朱侯祠的迂腐书生。
甭管有没有钱,只要吓跑了得两匹马也能吃上肉啊!
结果马肉根本指望不上,歪嘴首领不甘心,发挥出了石头都要榨出一两油的本性,拿出三寸不烂之舌劝说孟戚给个买路钱。
首领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名门正派那些少年英杰最不想沾染的麻烦是什么,不就是官司或勾结官府衙役捕快行骗的人吗?要是给师门招惹了麻烦,回去还能有好果子吃?
看到假扮尸体的人吭吭哧哧地变着法子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