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看到,前面一大片被无数马蹄踩踏的地方形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心里复杂无比。
以宋朝的经济来看,绝对是各朝代之中位于前列的,但自从建立以来,却一直在被鲜卑、契丹、女真、吐蕃等族碾压,轮番按在地上摩擦,直至南宋后期偏安一隅,最终灭亡。
宋朝的历史,也可以被认为是比较屈辱,苟且偷生的一段历史。
“这些马蹄印是朝着西南方向的,也就是说是汴京方向,如果环庆府路那边西夏没有建立起绝对的优势,西夏军队是绝对不敢冒这个险去包围汴京的,所以,我们必须抓紧一点,立刻赶过去,希望不会太迟。”
王靖跃上了战马,勒住缰绳,朝着萧挞凛喊道:“萧将军,我们走吧。”
萧挞凛点了点头,向身后军队下达命令,然后看了王靖一眼,心中的震撼难以平复。
越是和这位特使王靖,萧挞凛越能感受到他的可怕之处,对方的强大分析能力,以及对一丝蛛丝马迹的判断能力,远远的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忽然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是有一丝看不见的线,将他和这个王靖联系在了一起,三年前那场清河之战,自己被对方算计一次,根本就不是一个巧合,而是完全来自于对方那种细致入微的战场掌控力……
看着对自己没有任何防备的王靖,他心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倘若在这个时候把他给……会不会给大辽今后减少了许多麻烦。
……
汴京城下,一场激烈的攻防战刚刚结束,李继隆率领汴京城守军再一次击退了范雍叛军的进攻。
战场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宋朝士兵尸体,在阳光的照耀下,城下那些还没有干涸的血迹,发出一片片耀眼的猩红。
范雍本以为汴京城主力已去支援环庆府路,剩下的老弱病残不值得一提,结果攻打了整整一天就损失了一万多人,而且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一个士兵能够站在汴京城的城头上,现在他有些犹豫不决了,虽然西夏主力就在身后,即将赶来,但若真的这样继续攻打的话,恐怕还没有等西夏主力赶到,自己的这些老底都要搭进去了,而这些士兵也是自己与西夏讨价还价的本钱,若全部都搭了进去,真有可能赔了夫人还折兵。
此刻汴京城城上又传来了让范雍讨厌的李继隆特有的大嗓门,“范知府,你底下的这些人今天是不是没有吃饱饭啊,怎么感觉这么弱啊。”
“哈哈哈”城墙上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声,范雍冷哼了一声但却毫无办法,只能策马返回了军阵。
范雍没有注意到,这些站在城墙上嘲笑他们的士兵,都是用双手紧握住长矛,勉强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们的体力和精力在这一天的防守中,早已经消耗殆尽,但他们却不敢休息,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出虚实只能强打着精神,生怕被对方发现汴京城中已经没有了主力。
在这些士兵中,最大的已经六旬有余,早已经不在年轻,不少都是因为年龄到了已经退役的禁军军士这次又被临时征募回来,这些老兵本来以为这辈子永远和战场无缘,但却想不到现在又再次拿起了武器,而他们的对手却是些和自己孙子辈一样年轻力壮的叛军,如果在城墙上他们大声吼一嗓子,“孙子,哪里跑,不服继续来啊。”那么请不要认为这是侮辱性语言,因为这些老兵的年龄确实是够当他们的爷爷了。
此时大宋这些老弱病残的士兵,在得到了这难得的喘息机会后,纷纷身体依靠在城垛边喘着粗气抓紧恢复着体力,一个个从衣兜里拿出冰冷的馒头,艰难的吞咽着,他们抓紧一切时间,连把馒头加热一下的精力都舍不得用,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他们作战经验丰富,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事。
表面看上去城墙上摇摇欲坠,只要对面的范雍一咬牙再派上一拨人,就会把汴京城攻陷,但实际上,就是这些人,当每次攻城结束后他们瘫坐在地上连一个手指都懒得动一下,连眼皮都懒得眨一下的他们,只要听到对方的冲锋号角声,这些人又和刚充过电似的,挣扎着爬起来,身体又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即使身体虚脱得完全使不出力气,他们也会怒吼着利用自己身体的惯性猛冲向对方,抱着对方摔下高高的城墙,按照他们的话讲,劳资活这么大把岁数早就活够本了。
和这些老兵们一样,此时李继隆也和他们坐在一起,身体依靠在城垛边微闭着双眼,抓紧时间回复着体力。
天空中,几原本只在空中不停盘旋的雕突然鸣叫了一声,朝着远去飞去。
几乎与此同时,城墙上突然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震动,李继隆和守城士兵纷纷起身,看着远处声音传来的方向,在地面线上出现了一大片尘土飞扬,西夏统帅李元率领的八万西夏铁骑终于甩开了曹彬所部杀到了这里。
李继隆看着身边那些的一个个全神贯注盯着战场的老兵们,他们伛偻的身材甚至撑不起身上的军服,但却仍然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武器,他心中忽然升起一阵莫名的感动。
城下俨然已经成为了骑兵的海洋,这些刚刚赶到的西夏骑兵此时汇聚在城下,人山人海,人吼马鸣,噪杂着连成一片,在身边统领的命令下,齐声高喊着,每吼一声,就将手中的战刀击向马镫,汇集在一起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投降”
“轰”
“投降”
“轰”
……
一股股声音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