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的途中,远比当初进军中原时无聊得多,士兵们已经连续行军一天一夜了,他们大多数人都无精打采的,整个队伍一派死气沉沉。拓跋冽骑在马上,眼中有着无法掩藏的愤怒和失落。吉米跟在拓跋冽的身边,对可汗的怒火感同身受。
吉米隐隐有些自责,她和叶勒可敦接触的时间最久,早就应该发现那个在金宫的人不是叶勒倾,而是叶勒依。只可惜女人的嫉妒心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只看到叶勒依伪装出深爱可汗的假象,忽略了其他种种异常。
而此时,项羌那边也乱了套,可敦无故消失,这简直是金宫中最大的丑闻。无数奴隶去寻找叶勒可敦,寻找了一天一夜,却没有丝毫消息。大国师当机立断,关闭丹阳城城门,全城戒严。留守的士兵们整装待发,随时准备战斗。
秦络冷眼旁观丹阳城积极备战的状态,心中甚至有些窃喜,毕竟赤水部的背叛,让拓跋冽终于调转了马头,中原的危机解除了。铁骑孙和秦络联系过一次,称赞秦络从内部瓦解项羌的策略。
可秦络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赤水部的谋反并非他唆使的,这一点他没有任何功劳。可铁匠孙依旧觉得,秦络和叶勒依交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甚至觉得通过秦络,利用叶勒依和赤水部。
不过,这些豆是铁骑孙的自作多情,叶勒依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铁匠孙问道:“你觉得,青云部和赤水部交战,谁的胜算更大些?”
秦络淡然道:“赤水部养精蓄锐,青云部疲于奔命。以近待远,以逸待劳,谁胜谁败,还用猜吗?”
“也是。”铁匠孙仰头望天,“如今项羌真是多事之秋啊。”
秦络接道:“不过对大楚,却是好事。项羌越乱,大楚就越安全。”
“大楚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不过我们还有的忙呢。”铁匠孙终于说到了正题,“冯将军给我们派了个新任务。”
“何事?”
“冯将军察觉,朝廷中有人通敌。”铁匠孙说道,“你如今打入了项羌官员内部,务必查清,是何人与项羌勾结。”
“好。”
叶勒依快马扬鞭,一路疾驰,带着女奴萨仁连夜返回到了帕尔嘉西塘。而后叶勒依立刻见了父亲叶勒大汗王,和他密谋起兵谋反的事情。
“可汗寝宫有一条通往城外的小道?”叶勒大汗王听完了女儿说的所有情报后,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很好,这一次你干得漂亮。”
“姐姐怎么样了?”叶勒依问道。
“她……很好,一直待在帐篷里。”叶勒大汗王微微皱眉,虽然大女儿很乖,但是也不再跟他交流谈心了。每当想起叶勒倾眼中失望又冰冷的眼神,叶勒大汗王倍感心累。
“这事是我做的莽撞了,没有和姐姐商量,就直接打晕了她。”叶勒依道,“姐姐怪我们,也是正常的。”
“你去劝劝你姐姐,让她把心收回来吧。”叶勒大汗王不理解道,“跟着一个冷血的男人有什么前途,何必为了拓跋冽,和家里人生疏了呢?”
叶勒依皱眉,姐姐还想着回丹阳城,还放不下拓跋冽吗?难道她还没看清楚,拓跋冽根本不爱她,是一个狠心的男人。
“姐姐她就是太痴心了,父亲放心,我会去劝她的。”
叶勒依再次见到姐姐叶勒倾时,发现姐姐瘦了一圈,眼中再也没有少女时那般光彩。叶勒依动了动嘴皮,想说什么,但看到姐姐如今的模样,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本是无话不说的姐妹俩,此刻却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中。
倒是叶勒倾最先打破了沉默,她说道:“你回来了。”
叶勒依点头,“是,我回来了。”
“要打仗了吧。”叶勒倾看向窗外,看着外面的士兵们来来往往,看着将军们调动兵马,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叶勒依无法反驳,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说:“是。”
叶勒倾闻言,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那笑容太过虚幻,仿佛一碰就碎。
在帐篷中待的日子久了,叶勒倾如今越来越不爱说话,整日沉默不语,也就只有母亲卫兀氏和弟弟叶勒康尔,还能和她聊几句。叶勒大汗王过来看望她时,叶勒倾从来没和父亲说过一句话。
叶勒依没想到自己给姐姐带来如此大的精神上的打击,她终于明白了父亲语气中的无力感,她自己面对姐姐,也是如此。说什么劝解她看开点,现在叶勒依根本不知如何面对姐姐,甚至想要逃离。
然而她不能逃离,这一切由她开启,则也应该由她结束。她欠叶勒倾一句道歉。
“姐,我……我、对不起。”叶勒依鼓了鼓勇气,抱歉的说道。
“我……不怪你,我只怪我,为什么生在叶勒家。”叶勒倾说道,“若我只是草原上普普通通的牧民的女儿,是不是可以自由一点?”
“……”叶勒依向来能说会道,但现在她无言以对。或许姐姐是普通人,就不必承担家族的责任,想去爱谁,就能爱谁。
叶勒倾转过身,“我累了,你走吧。”
叶勒依愧疚的看向姐姐的背影,曾经亲如一人的姐妹俩,如今却形同陌路。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叶勒依回来的第六天,就随着叶勒大汗王发兵,攻打丹阳城了。而此时,拓跋冽的军队还在半路上,迟迟未归。当年叶勒依要帕尔嘉西塘这块地,现在终于体现出了它的价值。拓跋冽也发现了他的愚蠢,当初根本没有深思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