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卯时三刻,但是破晓酒肆却大门紧闭。
从半人高的篱笆望进去,也不见人影走动。若是细听,磨牙,打鼾之声,几近可闻。
昨日开张累了一天,大家都还睡着。
很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寂静,
砰砰砰——拍门声由远到近,由轻到重。
见用拍的没反应,开始喊了,“大能,大能哥,秀才,秀才哥,快醒醒,快醒醒,出,出大事了。”
东子擦着汗,脏兮兮的脸上随见滚动着的污浊汗水,很快便被自己抹了个大花脸,又扯着脖子,嚷嚷了几声,这才听见门栓的响动声,住在耳房的大能隔得近,总算是醒了,方才过来开门了,大能睡眼惺忪,衣冠不整,纳纳问道:“东子,恁的这老早就喊叫,你不是知道昨日里几乎到夜半才宿下吗?”
“还睡呢!今日一大早便有人击鼓鸣冤把你家掌柜告到衙门里了,我昨日正好宿在衙门口,你也是知道的,衙门离着桃花村不算远,巷弄里有过堂风……”
“你说什么,恁的告我掌柜,你话倒是说个明白。”大能急了,本就刚正不阿的脸,更是不怒自威,哪里还听得进东子其他有的没的的废话,忙打断了问道。
“我也不知,因着鼓声太大,我被扰醒了,便听见衙门内哭天抢地,官差问了一会儿,便着人过来要把你家掌柜提到衙门问话呢!我腿脚比他们快,连忙来报信儿了,你,你赶紧叫掌柜的跑路吧!许是出了人命官司呢!”东子也搞不太清楚,只见有人被抬了进去,然后一众家属在那里哭天抢地,像是死了人。
“乱说,掌柜的昨日里光顾着张罗酒肆开张了,连院门都未出,怎的害人性命了。”衣领被扯住,东子不乐意了,努着嘴不情愿的说:“我哪里知道……你赶紧通知去吧!心里有数总是好的。”
大能一听这倒像句话,忙去西厢房叫醒了青青,秀才等人。
顾不上平日里纵然是叫人也都是青青才往东厢房去,赶忙穿过正房,从陈列酒缸的那间屋子进了连接东厢房的游廊。
大能走路铿锵有力,震得木板直颤悠。
“掌柜的,出事了,快些起来。”大能嘴里话轻,手上可不曾松劲儿,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惊得床上正在熟睡的苏小小一挺,彻底醒了。
有些不情愿,“不是说了,今日上午调息来着吗?还让不让人过活啦!”一边说一边迷迷糊糊要去开门,夏歌笑叫住她,她才发现此时自己穿着大大的文化衫,止住步子。
伸着脖子对着门问道:“什么事儿?”
“掌柜的,您先洗漱好,来正房要紧。”大能说完便离开了,他还要去正房看看动响儿。
“大能声音焦急,应该有要紧事儿,你快些梳洗吧!”
这感觉非常不好,委实不好,为何衙门会来人?他努力把桃花村会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桃花村只是一个过脚的地方,从未和衙门的人打过交道,就连醉酒闹事的人都是他自己摆平的。
昨日宾主尽欢,再平和没有了。
苏小小酿的生啤酒,发酵时间短,根本无甚酒劲儿,大家都是就着烤串大快朵颐,连个喝醉的都不曾有,怎么闹到衙门的。
夏歌笑正在纳罕的劲头儿,苏小小已经收拾好了,打开厢房的门,朝正房走去。
……
到了正房这才发现一众伙计都收拾好了,端正坐着等着苏小小,同时等着她的还有两个捕头,一个是熟人王二虎,二虎见到她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另一个面生从未在桃花村见过。
瘦瘦高高的,一张窄脸显得有些刻薄,一双又大又凸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像是瞪着,见苏小小过来了,问道:“你是不是就是破晓酒肆的掌柜,有人告你草菅人命,酒水里下毒。”
亲娘!苏小小听完陌生捕快的话,心里暗道不好。
下毒,这不但是赤果果的诽谤,还上升到对她人格的侮辱了,她一个视美食如生命的人,若要害人,可能会选择雇人打死,也不会下作了食物。
食物应该是让人开心的,再不然收服人心,但是却绝不是用来取人性命的。
既然不是她做的,她也用不着惊慌,稳住了心神,开口说道:“是谁无凭无据,竟然生了这样的蛇蝎心肠,如此诽我,请官爷带路,我倒要亲自问问他。”
苏小小的淡定让两个官差刮目相看,往日里谁见到他们不是先仓皇逃窜或者是吓得唇黑脸青,直接尿了裤裆的人也是有的。
看她的样子,真当是“清水衙门一日游”哇,还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叫秀才去通知蓁胥,以免有人一心想要害我,官官相护,任我百口莫辩。”苏小小深谙这些道理,在心里说了这话,夏歌笑转告了秀才,秀才会意,越过几人先出了酒肆的院门儿。
青青和胡皓不明就里,泪光闪烁,眼见青青蹑手蹑脚走到身后,拔出刀柄,想要把两人敲晕,苏小小被骇了一跳,忙咳了一声,说道:“青青,酒肆就交给你了,你和二斤在家里好好把院子收拾了,等解释清楚了,还要照常营业呢!”一边说一边轻轻摇摇头。
二斤忙拽住青青。
“掌柜的会看着办的,你看这满地狼藉,俺们先做好分内的事情吧!”二斤心里也怕得紧,但就他一个人年长,不应乱了分寸。
见苏小小被两个捕快带走,大能转头对几人说道:“我远远跟着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