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申一见怀化郎将便热情说道。
怀化郎将摆谱:“大白天饯什么行?”
怀化郎将说着却自个儿在酒桌旁坐了下来,抬眼看尹申,眼神里带了一丝儿傲慢,道:“我可不是为了替你安抚后宅妇人才要接阿莺去京城的,阿莺是我的亲亲外甥女儿,我与她十三年未见,思念得紧,既是亲人就应该团聚在一处,所以我要把阿莺接走了。”
怀化郎将的申明听在尹申耳朵里,感觉句句打脸。
舅父与外甥女再亲能亲过父亲和女儿?
尹申讪笑道:“大舅哥说的是,我其实也做好打算了,如果再不济就把阿莺带到榴花城去……”
“别,你还是带焦氏母子去榴花城吧,不过我想你在榴花城那些莺莺燕燕估计会不高兴,届时茭阳是安生了,榴花城的葡萄架可又要倒了。”
尹申被怀化郎将一顿取笑,脸上无光,却也只能干笑。
怀化郎将道:“好了,我无论如何帮你解决了这一件大麻烦,你就收拾收拾赶紧滚去榴花城当你的七品芝麻官吧!”
怀化郎将乃是个五品阶官,在尹申跟前妥妥的优越感,他伸手做了个让尹申快滚的姿势,尹申也不生气,最大的麻烦被解决了,他心情愉悦,步履轻松,往大门口走去。
怀化郎将看着面前一桌子的酒菜,又把尹申给喊住了,道:“我突然觉得一个人吃酒没什么意思……”
尹申了解地笑起来:“那我陪大舅哥小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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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整个尹府都安静了下来。
尹老爷去榴花城了,哑巴被怀化郎将接去京城了,两班人马是同一天启程。
姑夫人在西院转了个圈儿也不见杜学洲的身影,问丫鬟紫衣道:“公子呢?”
“公子与大娘子话别去了。”紫衣答。
因为舒吭的身份确认了,又碍于尹一娘的感受,所以阖府称呼舒吭为大娘子,称呼尹一娘为一娘子。
舒吭才不介意尹府的下人们是如何称呼她的呢。
听了丫鬟的话,姑夫人有些奇怪,“阿莺都已经出发一个时辰了,公子去哪里与她话别?”
丫鬟道:“姑夫人不知道吗?公子比大娘子还早一个时辰出发呢!”
啊!姑夫人心里吃惊:这孩子!
“赶紧让周崇智去找公子去,找到了,马上接他回来!”姑夫人下了命令。
春寒料峭,子腾身子骨弱,可别在郊野吹了风受了寒才好。姑夫人心里担忧着。
丫鬟忙去找周崇智递话。
那边周崇智还没出发去接人,杜学洲就自己回来了。
在下人的簇拥下,杜学洲走进尹府大门,整个人都蔫蔫的,眼里依稀有泪痕。
周崇智上前看着杜学洲的样子愣了愣。
杜学洲却没有理会他,越过他,失魂落魄向内走去。
周崇智向杜学洲身后的丫头朱砂递来询问的目光,朱砂蹙眉,压低声音道:“公子是去送别大娘子的,兄妹俩离愁别绪好不伤感。”
周崇智张口做了个“哦”的口型。
杜学洲一路闷头走回西院,手里紧紧攥着素雪交给他的钥匙,那是阿莺对他的拜托。
“子腾回来了,”姑夫人见到儿子两眼放光,“咦,洲洲儿,你手里拿着什么?”
杜学洲看了眼手中的钥匙,脸上更现不舍神色,他道:“小别院的库房钥匙,阿莺将它交给我了。”
“莺莺儿让你替她保管她的库房?”姑夫人一颤。阿莺的库房里可是收着恁多好宝贝。
姑夫人未必是贪财之人,但此刻想到这一层依然脸上放光。
“洲洲儿,”姑夫人道,“这钥匙交给母亲保管吧,你一个孩子家,平素还要上学,保管这钥匙多有不便。”
姑夫人真心的是替杜学洲着想。
杜学洲却坚定摇了摇头,握紧了钥匙,道:“阿莺拜托我的,我怎么可以假手他人?”
杜学洲说着,便大步走回房去。
回到屋子,杜学洲让朱砂将衣柜里自己私藏珍品的木匣子翻出来,欲将钥匙放进去。木匣子都锁好了,杜学洲想想还是不放心,又打开木匣子,取出钥匙,和自己腰间的玉佩放在了一起,欲挂回腰间想想还是不安,又吩咐朱砂道:“朱砂,你给公子我重新打一条穗子来,我要将这钥匙挂在胸口,这样就不会丢了。”
朱砂应声是,笑道:“大娘子拜托公子替她保管钥匙,真是找对人了。公子对大娘子真尽心。”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我亲亲的表妹,我焉能不尽心?”杜学洲反问,看着钥匙喜滋滋的。
朱砂摇了摇头。
公子亲亲的表妹可多了,也不见他对个个都如此尽心。
…………………………
在通往京都的官道上,几辆马车走得急急。
怀化郎将呵斥了车夫,道:“不要走得太急了,小心颠着我的莺莺小宝贝。”
“老爷,不是请神医娘子去京城看治老太爷的病吗?为何还不让走得急些?”随从不解问道。
怀化郎将却很轻松,道:“老太爷一躺十几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随从脸色僵了僵,哪有儿子这么说话的?
不过,怀化郎将接下来却满脸温柔,还带着笑意,说道:“莺莺儿身子娇弱,颠坏了她可是事大。”
怀化郎将后头马车上,素雪放下马车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