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之地多湿润,尝朝晴而夜雨,而民居多以瓦块泥石为皮,以干木为骨,火势一燃,泥石透风气,干木助火燃,这种屋子是最容易引起大火灾的。
但是应天府中的居民依然这么建房子,因为应天府潮湿的气候需要通透的屋子和抗侵蚀的骨架,而也是这种潮湿的气候使得大火基本上在还没燃起来的阶段都能被自然的熄灭。
可今儿这火燃的实在是大,甭说两三做瓦房被大火吞没了,就是在高高的围墙外都能瞧见滔天的火舌,正像是一只被禁锢的野兽一般,妄图挣开枷锁,逃出生天。
“管事儿的!谁是管事儿的!”
甭说手底下的衙役有没有一个是拎着木桶去救火的,他武大捕头依旧是躲在所有衙役的身后,扯着嗓子就喊。
“管事儿的!管事儿的出来!”
武大捕头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没瞧见有一个人来他面前回话的,只有一群群小厮打扮的人拎着水头往里冲,顺便撞到了一个刚从院子里跑出来的丫鬟。
武大捕头心头压着的那点火就被这种赤裸裸的无视的点了起来,虽然出事儿的地方是乌衣巷南边第三家,往外.....或者说整条乌衣巷都是南京的达官贵人们居住的地方,人称“东城乌衣巷”,就明晃晃的和西城人家以及集市摊贩汇聚的嵩阳路隔离了开,但是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武大捕头当然并不自认为是应天府尹的狗,可他头顶毕竟是应天府尹,相当于三品大员的贵人,除了皇家或者勋贵们的家奴之外,就算是内阁首辅的家奴也得给他几分颜面!
虽说捕头这种东西是没有品阶的,只能说是衙门招募的打长工,就算是京城六扇门的手下,不是总捕头之类的人依旧是没有品阶。
抓达官贵人有东厂和锦衣卫,六扇门捕快连碰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可武大捕头头顶是有招牌的,他觉得自己面子受到了冷落,就算冷落他头顶的招牌!
“你!过来!”
那个可怜的丫鬟,好死不死的从大火里跑了出来,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衣裙也不知道怎么被扯破了,露出半截小腿。
“啊?”小丫鬟正费劲的拽着裙子,怕自己春光在这群老爷们面前外泄,可武大捕头这么一喊,吓得她还是没握住了裙子。
“你是这府上的丫鬟?”武大捕头的眼睛止不住的瞟着小丫鬟白皙的腿部,脸上虽然装着严肃,可心里却溜了神。
“这谁家府上啊,丫鬟都这么看着顺眼。”
小丫鬟的脸上虽然一道道的黑灰,但是鹅蛋脸蛋显得还是那么润。
“对......大人,奴婢就是这府上的。”
“你府上管事儿的呢?”
“奴.......奴婢不知道......”
“那你家老爷是谁,这你总知道吧?”
“哦....这个奴婢知道。”小丫鬟哆嗦着说道。
“奴婢家老爷姓侯......”
“侯?!”武大捕头一个激灵,这时他才想起来,大门口上还挂着匾,他半夜被叫起来到这儿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斗大的“侯”字悬在他头顶上,武大捕头这才想起来这个“侯”是哪个侯。
“他妈的!侯侍郎家啊!”
武大捕头骂了一声,然后脸色一变,转过身去,朝着身后的衙役振臂一呼:“兄弟们!快去找水救火啊!”
武大捕头一嗓子下去,就有那么两三个做事不动脑子的人将手中的水火棍一扔,跑去找木桶了,可总是有那么个多心眼的人凑合到武大捕头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大人,咱不是说好了不干事儿的吗,怎么.....”
“你闭嘴!”武大捕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是侯侍郎家的院子!他妈的金贵着呢!都给老子找水桶去!”
多心眼的人被骂的一愣一愣的,他一拍额头,拔腿就跑了。
“咳......”
武大捕头的态度缓和了些,他这才转过头来,对着小丫鬟说道:
“你家侍郎大人呢?”
“我......我不知道啊......”小丫鬟带着哭腔:
“我刚从火里跑了出来,谁都没瞧见......”
一听这小丫鬟不知道侯临在哪里,武大捕头缓和下来的脸又变得冰冷了: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
“来人!”
武大捕头大喊一声,刚从还没跑远的衙役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只见武大捕头指着在一旁不敢动弹的小丫鬟,说道:
“把这个丫鬟给我看住了!自家主子生死不知就要私自逃跑,衣冠不整有失风化!”
衙役应了一声,一把就抓住小丫鬟还在哆嗦的右臂,手指尖还不老实的捏了捏。
“大人......大人!”小丫鬟顿时脸上没了血色,要不是有人抓着她的右臂她就该直接跪倒在地上了。
“大人!奴婢签的是活契!不是死契!”
可武大捕头好像没听到一样,他看着衙役说道:
“先带下去,带远点。”
然后他又小声说道:“先别动她。”
说罢,一摆手,衙役见了,拽着几乎快要晕过去的小丫鬟就要走。
“混小子!”突然一声大骂,武大捕头被吓得一转头,腌臜话刚想脱口而出,只瞧见面前那个有些胖的中老年男人,吓得他连忙将嘴边的脏字给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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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胖子是谁。”
陆青冥趴在房子上,他左手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