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受吃过张佑的苦头,若非冯保替他求情,险些送命,对张佑自然是恨之入骨,所以一听张诚的计策,正中下怀,心里已是千肯万肯,就更别提对方笑眯眯塞到他怀里那厚厚一叠银票了。
只是当他与张诚分手之后,心里却又不踏实了起来,冯保明摆着不愿得罪张佑,万一日后走漏风声,那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还有那个新科出炉的堂堂太傅呢,对于张太岳这个猛人,背后搞搞小动作他敢,却万万无法当面承受首辅大人的怒火。
眼睛一转,他想到了徐爵,安排一下,毫不犹豫便出了宫。
徐爵是锦衣卫指挥使,不过,他的这个官位属于加官,和刘守有的指挥使不同,并没有实权。
本来当初刘守有差点害死张佑,依着李文进当时的愤怒,宰了刘守有都不解气,不过刘守有的父亲刘桀,祖父刘天和都曾是朝廷重臣,他的儿子刘承禧又娶了先首辅徐阶的重孙女,根基深厚,所以朱翊钧只是狠狠地申斥了他一番,罚俸两年,并未过于严厉的惩罚他。
刘承禧也是个名人,世袭锦衣卫指挥,不过,他的名头却不是因为官场上有什么作为,而是为传播《金瓶梅》这本奇书,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另外,他曾收藏过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在收藏界颇有名气。
题外话,扯远了。
还说徐爵,他的锦衣卫指挥使虽无实权,不过,他是冯保的亲信,当着外人的时候,冯保经常称呼他为樵野先生,以示尊重,并引他参与批阅章奏,凡重大机务、紧密军情,未经皇上御览,未送内阁票拟,徐爵已事先知晓,漏泄于外。徐爵擅入宫禁,窥伺皇上起居,探察圣母动静,戏言亵语无不与闻,宣扬于外。因此之故,奔竞者慕其威灵,巧宦者附其声势,其门如市,以致权倾中外。
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府邸,比真正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的府邸还要气派得多,七进的深宅大院,普通的官员连大门都别想进。
因为是比较**的事情,所以张大受一个人都没带,独自一人,没走前门,直接来到了后巷,却发现后门口居然停着一辆马车,等进到内宅之后才知道原来徐爵有客人,定睛瞅了瞅,别说,还真认识。
“这不是老梁嘛,又替你那痨病鬼儿子来找樵野先生了呗。”
因为收过此人的银票,所以他言语间显得十分亲热,并未摆他乾清宫管事的架子。
原来此人正是上次徐爵跟冯保提过的那位想攀皇亲的朋友,至于张大受所说的那痨病鬼,正是他的儿子梁邦瑞。
梁邦瑞的父亲原本坐在徐爵的下手,见是张大受进门,匆忙起身,跪倒行礼,那恭敬的样子,就算见了他的父亲,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老梁的儿子最近病情有加重的趋势,他这是急着想娶公主进门冲喜呢,可惜永宁公主还不到出嫁的年龄,别的公主年龄更小,冯公公倒是跟李太后提过一嘴,却没个下文,这不,咱们正在这儿发愁呢……你咋跑出来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张公公出来肯定有事,您二位谈着,小人去天香楼订个雅座儿……”
“不用了,咱家待不了多久。”张大受道。
徐爵也道:“算了,大晌午的喝酒也没啥意思……你儿子的事咱们记着呢,把心放到肚子里,迟早让你把公主娶进门。”
冯邦瑞的父亲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待其走远,张大受这才把张诚跟他商议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你虑事比咱家周全,你说说,这事儿能不能干?”
徐爵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狠狠一击掌:“干!为什么不干?那死瘸子的翅膀越来越硬,如今,辽阳大捷又立了大功,难得有这样的把柄,既能替你出气,又能除此大患,错过多可惜。”
“你这么一说咱家就有底了。”
“不过,此事不能让咱们自己的人出头,张诚找你没安什么好心……”
“他说他不方便出面,他是皇后的人,确实不方便。”张大受道。
“呸!”徐爵不屑的说道:“他当然不方便,卖主求荣嘛,他们父子俩和张蒲州狼狈为奸,真以为世人都不知道呢……不是兄弟说你,以后多长点儿心眼儿,这可是皇家的丑闻,谁告诉万岁爷谁倒霉。”
“那怎么办?总得有个人提醒万岁!”张大受急道,一点都没有因为被徐爵说教而生气。
“这还不简单,你忘了李植怎么弹劾张佑的,他的弹章没啥力道,厉害的还是那篇文章,他不是说捡的么……”
“咱家明白了!”张大受一拍脑门,接着挑起大拇指对徐爵晃了晃:“高,实在是高,张诚要是想到这主意,就不会来找咱家了。”
“给你银子来吧?”
张大受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这么大的事,不给银子谁给他办啊!”
“你呀!”徐爵指了指张大受,无语了。
听门子说陈友求见,张佑惊讶之余,急忙吩咐将其带进来,待听他匆匆将张诚与张大受的阴谋讲罢,登时面色大变,有些傻眼。
他万万也没想到张诚居然会出卖王喜姐,急忙问道:“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了么?”
“小的来时,义父已经去通知娘娘了。”
“嗯,你先别忙着走,下去喝口水,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张佑有些焦躁,将陈友打发了出去,一个人在书房里来回踱个不停,可他医术厉害不假,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