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夫人离去后,屋里只剩璎珞与翘儿两人。一直心中暗暗惊诧的翘儿才终于放松轻吁出一口气,看着这房间内饰和布置,掩不住眸底的惊叹与好奇,掩嘴说道:“姑娘,我这还是头一次来到这么好看的地方!以前总觉得官门家眷都很凶都瞧不起我们,没想到今日谢夫人竟是如此慈眉善目,待我们更是如沐春风。真是个好人啊……”。璎珞闻言也笑道:“是啊……谢夫人待我们……很是热情。”
两人身上也无随身行李,只是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后,璎珞和衣平躺在松软的床上,抬眼望着床顶精制的镂刻雕花,也许是这一天一夜耗神耗力,太过困倦,竟然沉沉的睡去了……
梦中,又是一片浓浓雾境,就连脚下的路都无法辨清,璎珞唤了声翘儿,然而无人应答,就在她在原地兜兜转转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她原本的脸,璎珞惊喜,正抬手欲抚摸之时,眼前的美人脸竟开裂剥落,一块块和着血丝的的脸皮碎片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而一脸血肉模糊的美人却开始放肆大笑,狠绝的眼神一闪,一把将她推入身后的万丈深渊……璎珞一声大叫从梦中惊坐而起,额头上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原来是个噩梦,可梦中的恐惧、愤怒以及仇恨却是真实的叫人颤栗。
在隔壁软榻上休息的翘儿听到璎珞的惊呼后,连忙从塌上跳起跑了过来,看着一头冷汗美丽的脸庞煞白一片的璎珞,关切的问道:“姑娘,你这是做噩梦了吗?”
璎珞拂拭了下额头的汗珠,淡淡笑道:“无事,只是个梦而已。”是啊,前世种种犹如大梦一场,如今梦醒,她终要讨个说法。
璎珞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沉,原来不觉中睡了这么久。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翘儿跑去忙将房门打开,原来屋外是几位婢女,领头的婢女一脸喜色向屋里的璎珞说道:“打扰二位姑娘了,奴婢奉夫人之命特地来给二位姑娘送来替换的衣裳裙衫。”
璎珞看着鱼贯而入的几位捧着托盘的婢女,也笑的温柔,对着前面领头的婢女道:“还请各位替我谢过夫人。”领头婢女接着道:“夫人说了,姑娘换好衣服后即来饭厅用晚膳。
谢苑,饭厅。
此刻璎珞换了一袭玉色的裙子,发丝只是轻轻用玉簪绾起,亭亭袅娜的站在众人的面前,优雅、娴静,看起来就如一株美丽的莲花。谢衡之看着璎珞,眼底微微一怔。
谢阁老外出不在府中,谢夫人看到眼前焕然一新清理脱尘的璎珞也不由得起身赞叹道,“真是个俊俏的姑娘,这衣服看来也是十分合身。”璎珞瞧见谢夫人在前,也微微福身道:“音洛多谢夫人记挂,我二人不过暂住几日已是叨饶,怎可再麻烦夫人为我们费心张罗。”谢夫人也笑道:“不碍事,不碍事。白天看你主仆二人衣着单薄不说身上还被烟熏落了灰,也怪我,就没想起来提前替你们准备换洗的衣衫。这几套你们先穿着,等明日请了裁衣师傅来,再为你们量体定制几套合身的”。
璎珞正与谢夫人客套中,只听一声清脆娇俏的女声响起,“舅母,原来府中来了客人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一红衣娇俏的少女正从外面跑跳进来,约十三四岁的年纪,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黑溜溜的,两颊晕红,笑起来十分甜美。此刻她也看到了不远处犹如脱尘仙子的璎珞,满是好奇地看着她道:“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璎珞笑了,“我么,是从……”。旁边的一直沉默的谢衡之竟突然抢话道:“她是我父故交的孤女,从东阳府来。”
璎珞和谢夫人都颇为讶异的看着谢衡之,都没想到一直沉默的谢衡之竟然替她解了围。
谢衡之心里有自己的打算,音洛的身份特殊,来到谢家是福是祸暂且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免得要费上一番口舌解释。
红衣少女看着谢衡之如羊脂玉一般莹润洁白的面孔,轻轻哦了一声,脸颊隐隐飞出一片红晕。也不再多话,连忙向谢夫人身边跑去。谢夫人看着眼前的娇俏女子,一时有点诧异,但面上还是热情的上前迎道:“月晞公主,你怎么来了?快随舅母进来坐。”
璎珞想起来了,怪不得刚才见这红衣少女竟如此面熟,原来是大盛皇帝一众子女中排行十一的萧月晞公主!其生母贤妃乃四妃之一,正是谢阁老最小的胞妹。从前璎珞跟随母亲进宫赴宴,也曾远远见过几面,只是那时候这月晞公主还是个粉雕玉琢只知贪玩的小女娃,几年不见,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萧月晞也不再理会旁边站着的璎珞,拉着谢夫人的手热络的说道:“舅母,早前听说你跟舅父二人来到谢表兄休养的别苑小住,月晞虽然一直想着来看望舅母你们和……谢表兄,但父皇却一直没有应允我自己出宫远行。今日趁着和宫中众人出宫祈福的机会,月晞才好不容易从队伍中溜出来,不多时就得回去了。”说着一双眸子早已偷偷瞟向旁边的谢衡之。
璎珞心中莞尔一笑,少女的心事已然明了。她不禁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含羞带骚的看着自己的意中人,期待他能给自己一个哪怕是微弱的回应,少女欲说还休的懵懂和无所保留的全心付出,多年过去,甘甜蜜汤早已变成了蚀骨毒药。
少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沉浸在往昔回忆里的璎珞,萧月晞吩咐后面的侍女将一锦盒呈上,对着谢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