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说完,忽然甩开绳套跑掉。
林诩躺在竹筏上根本起不来身,更看不到她跑去了哪。
这荒山野岭的,一个不小心被豺狼虎豹叼走了到时候麻烦的还不是得麻烦他去把她找回去。
就算是命大没遇上野兽,但这要是掉进猎人捕猎物挖下的洞或者踩到什么捕兽夹......
林诩只这样想想便开始心烦,嚷着几嗓子喊了几遍都不听她回个声过来。
该不会就这样将他给甩在这里了吧?
好啊,宁怀瑾,真是好样的。
看我回去后不弄死你。
林诩挣动着身子想要爬起来,宁怀瑾这时也跑了过来,抓住他肩膀按下,“别乱动,想死是吗?”检查了下他的伤口,还好,没再滴血。
林诩皱着眉,声音哽咽:“你跑哪去了?”
阿弗将绳索套回腰间,拉着竹筏边走边道:“你不是想喝水吗?刚才听到有水流声,我就先跑去前边看了一下,有条小溪,拖你过去。”
阿弗还是将竹筏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给放了下,自己跑到那小洞口去接水。
等到阿弗捧着手凑到他头上时,任由水透过指缝流到他唇上,看着他被淋得满脸水的样子,阿弗咬了咬唇,忍住了笑:“委屈您了,林大爷,我找不到可以接水的东西。麻烦您张开口,就这样委屈地喝一点可以吗?”
林诩皱着剑气的英眉,咬着牙偏开脑袋:“你是不是故意的,手这样接着脏不脏啊你?”
阿弗气得将水直接淋到他脸上去,哼道:“是脏了,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手若柔荑、指若葱根,十指不沾阳春水跟我搭不上关系。
不像别人会穿针绣花,也不会洗衣做饭,这双手除了会剖尸挖腹之外就一无是处,可能还带着一身的尸毒。
可是再怎么嫌弃也已经晚了,你既已经沾上了再怎么洗也洗不掉。
怎么办,现在可是我宁大爷的人了,要不要给爷笑一个求爷放了你啊?”
狭长的眼眸微微一撇,微抿的唇角在她的故作狠辣时翘动了一下:“你伺机报复是吧?”
阿弗手捏着他的鼻子,龇牙咧嘴地笑道:“报复,真是狗咬吕洞宾,我真不该将你从那人手上救回来,在你眼底便是一句报复?”
林诩脸上被她捏着鼻子透不过去气,脸涨得一片深红。
可在听说自己侥幸活着不是因为命大打不死,而是被眼前这个自己一直以来嘲讽的人给搭救了,旋即面色转黑,语调阴冷:“你怎么救的我?他又是谁,怎么抓的你,又怎会听从你一面之辞便轻易放人,你是不是与他做什么交易了?”
阿弗起身,淡声道:“你就当我花言巧语口蜜腹剑,把他给骗了。”将绳索套在身上转头往山下走去。
林诩还想问什么,可竹筏磕到地上砂砾,好巧不巧地将他给抖了出来,身子掉出竹筏外,而拖竹筏的人全然不不知。
林诩不由大怒地呵责着:“宁怀瑾,我掉出来了,你好歹回头看看。”
阿弗回头望去,真见他睡在地上,看那模样凄清又可怜,只好扔下了套在身前的绳索,走过去,将他扶起,听得他嘶了一声,急忙又是避开身上的伤口,从后背环着他两侧胳膊,将人重新放回竹筏上,又跑到后边将腿给搬了回去,整个身子挪好后又是一阵昏眩。
也不知是药力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原因,现在只得打起精神赶快将他送回去,不然就他这个样子,要是再遇上几个仇家,还真说不准会出现什么大事。
林诩顿了一会,看向她有些苍白的面色,冒虚汗的额头,心底略起浮躁,问道:“你要是累可以休息一会,我的身子我知道。”
阿弗没理,虚弱的脸色浮出了细汗:“伤口只做了简单的包扎,再拖延半刻,你信不信很快便会失血力竭而亡。”
“腹部的剑伤最重了,我只用了些草药给你暂时止止血,荒郊野岭想要找些好的药草也不容易。”
“身上拳痕很重,都是淤青血块,我简单地摸了几下,没错的话肋骨应该只断了两根,就算你生命力再强,回去后至少也要卧床五六个月。”
“你抹药便抹药,摸我身体干什么?趁机占便宜啊?”林诩皱起好看的眉。
“我是仵作。”
“......”林诩后知后觉,手攥成拳,砸了下竹筏:“你真当我死尸了?”
阿弗笑而不回,将地上的绳索捡起来套回身上,拖着竹筏往前面继续走,脚步慢慢,生怕再颠簸将他又给甩下了竹筏。
忽道:“你怎么来了,怎么会知道我被抓去?”
林诩微微别开视线,想了想,便道:“路过,恰好撞见了,谁知道那是你啊!”
他不过是听说她和她爹去参加那什么秀才邻居的婚宴,想到这段日子外头不太安宁,想到宁全又有喝酒耍泼的劣迹,想到天黑了再不回来王府就要落锁了,想到......他哪想那么多啊,不过是出来走走而已,就是恰巧,恰巧撞上的。
久久,传来身前那人的喃喃自语声:“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救我回去的......可为什么最后换成我救你回去?为什么我总要救你回去?一次一次都是......别人好歹救人还能以身相许,就你还敢对救命恩人吆五喝六的......”
林诩看着身前的背影望了许久,天色的暗沉宛若都被他黑漆的瞳眸吸了进去。
......
......
孙伽的婚礼虽然到了一半却遭遇下药昏迷这样的事,不免让宾客有些意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