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想了想,觉得这比喻不错,看到自己的干闺女被欺负,忽地一下子父亲形象由心底壮大起来,即便只做了人家两个月的爹爹。
笑道:“那些人,就是趁我死了想欺负韶姑,看韶姑在这里赚钱眼热,特别是她那个嫂子,总是在外头散布谣言,前些天夜里,还没脸没皮地上门来要钱。韶姑没给,这不,就怀恨在心了。”
“韶姑夫家那边的人不让她回去,她哥哥嫂子狼心狗肺,收了一户员外的钱想要把韶姑卖进去当小妾,她跟她哥嫂大闹了一架,她也是胆子大,把她亲哥的腿给打伤了。”
“后来官府出面调和了两家的矛盾,她也回不去那个家,走投无路才到了我这里,如果我现在要是也走了的话,怕是她又要被他们给磋磨死。”
“我好不容易再失去一个儿子后来了一个闺女,再怎样也得给我过足了当父亲的瘾。”
阿弗道:“可是你不能陪着她一起长大,咱们跟在家人身边,其实对他们一点都不好,所以我很乖,我跑出来了。”
“我知道,我也想走啊,可鬼差一直不来找我。”吴伯自己也很无奈。
但还是道:“但我今日大显神威之后,以后怕是没人再敢来了,我也是得准备准备离韶姑远点了。”
阿弗恍然。
大白小黑自从被贬后,勾魂的差事便歇了下来,难怪这人间的鬼多了不少。
都是没人收惹的祸。
如今一个先回去了,怕是这些日子累计下的繁大的工作量会将他再压死一遍。
想想也是,她现在在外飘着飘着,或许那一天还能再撞着他来收她回去了。
……
……
阿弗白吃白喝一碗豆浆后才走的,吴伯见阿弗身上没有冥纸,还私底下给了她留了十几张,都是韶姑孝敬给他的心意。
“韶姑有钱,孝敬我的,老丈我也用不上那么多,给你一点。”吴伯耳提面命地交待:“你一个小姑娘,手头上也没点东西傍身,要是路上有什么要打发的,就拿这些出去,他们就会放过你的。”
明黄的纸张握在手上,阿弗没成想第一回收到东西竟是从一个只认识几面的老丈手里。
尽管她可能用不上,但心下还是有些微热和新奇。
贺兰毅是个连个水灯都不肯烧给她家伙,可她今日竟从鬼手里分到纸钱。
这种滋味,还真是新奇极了。
她抱着冥纸回了以前住的那院子。
东西照例安安静静地摆放在那里,跟她离家那天一模一样。
屋子里的人却早已走远。
阿弗翻了院子趴在墙头上,打量着隔壁屋里的人。
忽眼前瞄到墙角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或许世事就是那般巧合,或许某人早就有所预谋。
木槿踱着步子走在墙角处,挣扎着要不要敲门进去。
阿弗爬上墙头,看了看屋内,灯火斑驳,看来师父他老人家还在秉烛夜读。
朝她道:“他还没睡,要表白就快点,不然再继续踌躇下去,你还是直接披嫁衣走人得了。”
木槿绕着墙根转了几圈,脚下的步子越发地缓慢。
巷道内有人来往走过,看到这陌生的女子好奇地觑了一眼,木槿却如小鹿般惊慌失措,害怕似地逃开了。
阿弗看着那掩面而走的背影,低声嗤了句,“怂。”
穿过了墙进了屋子,第一时间远远地朝着孙伽打了个招呼,“师傅,我回来了,回来找找东西。你读你的,别介意我。”
旋即跑去翻找他的藏东西的小箱子。
当初她见过那套珍藏的刻刀一次,知道他把东西藏在哪,还知道他如何如珍似宝,妥帖地藏得紧实。
被当成传家宝的东西就那样被她轻而易举地坑到了自家窝里,可还没过几天,自己却把自己给玩脱了。
这一遭,阿弗是打算把那东西拿出来当殉葬品的,可却没能从箱子里面找到那将一整套雕刻工具,于是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飘到他跟前,手抻在书桌上,问:
“师傅,你当时说过要给我的,就算我现在死了,但这事你们可还没收到消息,如今这刻刀不见了,你是不是背着我给别的小母狼了?”
孙伽翻动着书卷,手提笔沾墨,在书页上落下批注。
烛火爆开一声脆响,烛光黯淡了许多,他拿着剪子拨了拨,室内又明亮了起来。
阿弗叹了口气,无奈地坐了下来,下巴磕在书案上,“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你却当我是团空气。”
屋子里静谧悄悄,除却孙伽低声的喃喃外,便只剩下阿弗在另一头的自言自语。
“师傅啊,如今静月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你怎么不学着别人披件长衫,拿把扇子,走出外头看看月亮,吟诗作对?”
“说不定还能见到某只从洞里偷偷爬出来,虎视眈眈的小母虾呢?”
“皮皮虾刚才还在外面晃悠,人家都打算跟你表白了,你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要是她嫁人了,你怎么办?”
“你母胎单身二十年了,现在还不急吗?哎,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这个御前总管瞎操那个心干嘛?”
树叶沙沙作响,风耸入屋内,将烛火吹得明灭涣散,孙伽抬起了头,眼底浮过一丝惊愕。
阿弗恍然抬眸,挥了挥手,“师傅,你看到我了?那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孙伽起身,脚步匆匆地往身后的书架上走去。
阿弗急忙飘上。
孙伽从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