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多了,也会造成另外一种现象。
比如,蘑菇很喜欢出来展现自己妖娆身影。
在阴暗的,潮湿的甚至是腐烂的树桩上,都可以看到它那迎风招展妖娆身姿。
何况,还是在现在这种万物恣意生长的春天里。
只要墙不塌,墙上字也不会消失,管它九九八十一变,变出朵花来都欣然受之。
一元真人如是想,可这样的想法在他见到那面被雨水浇灌了一夜的墙壁时,轰然消散。
一元真人面色愕然,瞬间又口干舌燥,眼睛眨巴眨巴,待确定眼前所见之景是真非幻才吞咽着口水,脚步颤颤地踱上前去。
“怎么变成这样?昨天不还好好的。”
“不知道啊,一场雨后就成这样了....”
“怎么可能下一场雨就变了,若是被雨淋就算是少几个字也正常,那样我都可以接受,只是现在只多不少又是怎么回事?”
朱红屋脊雪白高墙上本书写着那风骨绰约的七字书法,只是如今七字多了两字,这不是画蛇添足么?
一元真人对这些书法多么看重又不是没人不知道。
因着这书法近期来山上参拜的人香客信众不少,虽然都是来欣赏这壁上字的。
常常看着围在自家观门口山海般的人烟,便会措手神思,是不是得将这面墙割下来妥善保管?
只是这墙终究不是画卷,要不就可以拿去装裱了。
只是不曾想,竟有人在这墙上这七字下边还留下了二字。
长,消。
这是什么意思?
一元真人不懂书法,乍一看还真以为是蔺老太爷自己半夜偷跑上山来写的,看久了才知不妥,那老头会这么无聊?
而且这忽然多出来的字分外碍眼,气得他伸手去擦,灌水去洗也洗不净。
他可是记得是专门派遣了人严加看管,却未曾还是惨遭了毒手。
想到这里立马朝长云看去,“长云,你一直在这儿守着,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云顿了顿,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因为乱说话被师父责令不准再在外人面前乱说话,不然就把他逐出师门,因此近来能闭嘴的决不张口。
便斜眼瞧了一下不远处贺兰毅在丝丝寒风细雨下依旧指挥着士兵的身影,便扭头看向自家师父,迟迟拿不定自己当讲不当讲。
周围人太多,算不算外人?
孙伽看到这副情况亦是面色一怔,身体不由自主地迈步上前,蹲下身,手抚上了壁上末二字,指尖轻颤,神色也是忽明忽暗......
一元真人见长云一脸苦涩,以为他也不清不楚,心中越发地迟疑与困惑,而那笨书生脸上像是见鬼一样又是怎么回事?
抬脚踢了踢他,“喂,书生,你是不是看懂了?”
孙伽依旧徜徉在自己的沉思之中,嘴角轻喃着,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一元真人见他比起自家徒弟还要呆,也不指望他了。
......
......
孙伽只是忽然觉着鼻翼里传来一股淡雅的香气,像是桃花。
新春伊始,桃树却要三月而绽。
这个时节本不该有。
更甚者,他是从地上沾满了黄泥的,甚至生了蘑菇的那块腐烂木头里嗅到的。
诧异地伸手将木头捡到身前,指尖将朽木上的泥土清扫掉,掰开了那块朽木,取出了中间的东西,待看到那手熟悉的字迹和一块散发着淡淡轻香的桃木,低低地笑了笑,最后看着看着手中捧着的桃木,忍俊不禁地大笑出声。
阿弗走之前还留下了东西给他,这是在告诉他们,其实她一直都是安全的。
“你笑笑笑,笑什么啊你?花枝乱颤的。”一元真人忿然地看向了笑成熊的他。
孙伽点头,“确实是恶作剧。”
只是没人想到,蔺峥在上面留下了一行谜题,阿弗在这谜的基础上再增加了点难度。
若是别人恐怕会以为阿弗这是在挑衅,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这小徒弟不过是无聊乱涂乱画罢了,顺便再返给蔺峥一个礼而已。
既然他能给别人送难题,自然也不会介意别人反赠给他一难题。
可若说她是有意,那样懒散的一个孩子又怎么会去思考那么多?
只是这手字,实在是仿得太像了。
他这小徒弟,要是被人知道有那么多的古灵精怪聪明伶俐,恐怕要被人抢了去。
幸好他下手快。
一元真人哼哼唧唧,“贫道当然知道是恶作剧,还是恶得透透的那种。”
恐怕是东城山上那个看不惯他家道观最近生意好了不少的小秃驴,或者是西府山头那个神神叨叨的老道,合伙之下上他门前“泼狗血”来着。
“只是在想,是谁和我寒山观有仇,专门要来毁我道观的。”
孙伽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怎么敢啊?凶手就是他那小徒弟啊!
恶作剧只是次要,最重要的不过是想让自己发现墙根下藏着的桃木,和其中那封“平安”的信。
那个才是顶真的要紧。
至于为什么要让他避开贺兰毅?想到如今宁怀瑾父子二人都在贺兰毅手上,心底骤然一紧。
趁着无人之时便将手中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拢进自己袖子之中,扬长而去。
......
......
山下的日子依旧是平静祥和,盛世太平。
即便最近城中在戒严,官兵搜查刺客查得厉害,但勤勤恳恳的生意人从来不会因为一些乱糟糟的小事而歇业。
孙伽本欲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