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伽是祖上三代都是木匠,一屋子里堆积的木头家具木头制品还有木雕工艺都是祖祖代代传下来的,琳琅满目夺人眼球,阿弗眸扫射过房间里、架子上那些工艺品,就再也走不动了,上蹿下跳地在人家屋子里乱闯乱撞,
“宁少爷,喝杯茶吧!”孙伽递了杯茶过来。
宁怀瑾接过清茶,道谢,“先生客气,叫我怀瑾即可。”
孙伽挑了一挑眉,他说自己客气,可这“先生”之称不也是客气了么?他可不敢号称什么先生。翕动的唇角说道:“少观当不得先生之称。”
孙伽,字少观。
宁怀瑾嘴唇抿了抿杯沿,看着那个似乎没见过世面的小人儿就一脑袋地疼。随即又不动神色地抬起了眸子,审视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二十岁的年纪,独自住在这间二进的院子里。一身洗得发白的半旧长衫,家境普通,面庞清俊眉眼温和,待人接物举止文雅,手无缚鸡之力,看来也不会干出拐了孩子便跑这种无耻勾当。
之前调查过他在城南的一家书店干活,主家姓赵,对他的评价也是不错,少有才名,刻苦向学,外头的风评也说这人有“青云之志。”
随即便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诚挚地请他收阿弗为徒。一派情真意切的样子,但言语中颇有一种拒不退让之色。
“您那日的无心之言,阿弗便一直记在心底,如今她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您学做木工。”
言外之意便是,是你害得我家孩子起的这心思,你得负责,负全责。
“她性子倔,一旦认准了某件事就很难让她改变心意。”说起这,她似乎还有一种欣慰的感觉,嘴角微勾起,“当然,这点像我。”
“我知道,您一心想学,祖业传承无所依托,但您大概也不希望祖传的手艺丢失了去,毕竟从你这间屋子的摆置就可也看出您其实还十分留恋这技艺,如今的您只是在喜欢与兴趣之中做出了选择。而阿弗不知为什么却恰好喜欢上了。”
“匠人地位低微,这是普世的观念,但我总认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总有人需要将您这份古老的技艺传承下去而不是让它丢失,我相信您知识渊博才思敏捷,想来也不会拘泥于那种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观念吧?”
孙伽在心底深处立即便摇着头,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给抢白了。
宁怀瑾放下茶杯,手指尖却还放在杯沿边细细地摩挲着,轻呼了一口气,“孙先生,阿弗说她那天晚上给了您一个番薯,其实,那是她自己饿得都不舍得吃的,却独独留给了您,她这是真把您当先生看待才愿意将任何东西都拱手相让啊。”
话罢,又起身朝他行了一个大礼,“还望先生收阿弗为徒。”
“我知道您素来事忙,很难抽出时间来教导阿弗,所以我们愿意配合您的时间来,只有您有空,阿弗便上门求教,只要您不嫌弃阿弗年纪小,我们愿意做任何退让。”
“当然,束脩我们也绝不会少您分毫。我会按照郡城里最大的书院每月的分例给您上交束脩,若是你觉得不妥,请您一定不要吝于开口。”
全程插不上半句话的孙伽,“......”这哪跟哪啊?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一席话,态度诚恳甚至为了家人能卑微到尘埃去,让他就是想拒绝都觉得自己太过残忍。毕竟,好像还是自己勾得人家小孩来的。
孙伽想了想,这孩子还是太小了,而且自己这些年也一直没怎么碰木工,这要教一个小孩这些怕是误人子弟,而且自己还要备考,又哪来的时间。可对着人家家长又不忍推拂,便道:“请容我再考虑考虑。”
宁怀瑾点头,临走前却故意把阿弗留在了当场。与阿弗相处的那些岁月,宁怀瑾真正地深刻地见识到了什么叫“萌到深处天然黑”。这话无疑就是阿弗的真实写照,所以对于这样一个把孩子放在一个陌生人家中,宁怀瑾比较担心的还是那个陌生人多一些。而且,观这人温吞的性子,怎么可能受得了阿弗的软磨硬泡?
“师傅师傅,您家里的木头正多,都是要做家具的吗?”
“师傅,您以后也会教我吧?”随后拍了拍自己心口保证,“我绝对不会侮辱师门的。”
原本还在屋子里乱跑的阿弗忽然凑了上来,手里还提着一只梨花木制的小圆凳子,眼底里充满了满满的好奇心与求知欲,“师傅师傅,这是怎么做出的?不用一颗钉子,比起以后的那些厉害多了。”随即又放在地上,自己做了上去试了又试,喃喃自语,“刚好到我的高度的,如果再有一个小方桌就不错了。我以后要做一套这样的家具......”
孙伽轻轻勾唇,看着这个一直以来勾起他好奇心的小孩,招了他过来询问,“你今年几岁,叫什么,为什么要当木工。最关键的是,你知道木工是做什么的吗?”
宁怀瑾把自己留在这里打打感情牌自己便留下阿弗和一大堆的见面礼走了,阿弗自然要发挥卖萌到底的精神,比划着手指,伸出五指,舔舐着粉嘟嘟的下唇道:“我五岁了,我叫阿弗,想学木工当然是我想靠这个赚钱养家。”
孙伽看着他这副乖巧可爱的小模样,心底软化了,道:“做这个可赚不了多少钱。所谓“士农工商”,匠人属于工,看似在商之上,其实和商脱不了干系,手工艺人十之**都是小商人,也就是所谓的“走卒贩履”。”
“如果你想赚很多很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