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郢怒气冲冲地指着这些干巴巴的玉米棒,“主子,您怎么就那么豪爽地说给他就给他,一两银子呢!现在东西这么难吃,简直难以下咽。”
贺兰毅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状似丝毫也不在意,“挺吵的,想让他住嘴而已。”
东西确实难吃,贺兰毅自己咬了几口后也吃不下,随即起身往收拾好了的屋子中走去。
回到屋中,贺兰毅半躺在炕上,凑近窗外透过窗棂看着外边的天色,大雨已经停下,空气里带着湿润的青草气,清新的水汽,凉爽的夏夜,山林里鸟兽虫鸣,不由得有些惬意舒服。
因为玉坠中的东西,贺兰毅总觉得把它成日里闷在衣服里挺怪的,于是便将玉坠给放在窗台上,俗称“透透气。”
忽而,贺兰毅看着玉坠疑惑地说道,“你似乎呆在里面够久了,该不会出不来吧?”
“我宅,不想出去。”阿弗声音慢吞吞地说道。
“宅?是什么?”贺兰毅感觉一头雾水。
阿弗呃了声,宅就是不想出去,具体是什么还真难解释,沉默着思考着从何解释这个宅。
贺兰毅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以后都出不来了,你怎么办?”
贺兰毅忽然给她打了一记耳光,吓得她赶忙从床上爬起来。
阿弗一想及此心底便觉得可怕了,从床榻翻身而起,喃喃道,“怎么可能,我才不会那么倒霉。”
阿弗静心沉思,口中反复轻语不止。
玉坠泛着耀眼的红芒,身姿陡然一轻,随后阿弗便以很不雅观地跌坐在炕上,待看到自己置身之地时,自己也不禁乐了,感叹道,“终于出小黑屋了。”
贺兰毅看着她,嘴角轻勾,“看来,你也不是很倒霉。”
阿弗撇撇嘴转头看向说话那人,只一眼不禁愣了下,“大胡子,你的胡子原来也是......假的。”
“怎么?不满?”眼尾微挑,带着一股薄怒。
阿弗摇了摇头,“没了胡子的你可真是一点也不......亲切。”
贺兰毅眉梢一挑,甚是对她的评价不满,鄙睨着她,“怎么,看不惯?”
阿弗摆摆手,从炕上一跃而下,笑道,“没,都一样,都一样。”
只是忽然间......少了一种老实巴交的感觉。
阿弗意味不明的回答,贺兰毅莫名觉得有些不解。
单郢忽然推门而入,破旧的柴门发出一声响,看着摇摇欲坠的门,他深深觉得一向精明如他也有一天被人诓,简直是有苦难言,摇摇头道,“这屋,这门.......”
单郢只想指着对门破口大骂,忽然听到对门传来嘈杂的吵闹声,他顿了顿才道,“对门好像在吵架,看似还挺凶的。”
贺兰毅朝着窗棂望过去,对面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此刻传出来了呜呜咽咽的哭声,似乎是女人和孩子的哭泣。
阿弗趴在窗台处往外看,好奇心四起,便道:“我去看看。”随后便飘入对面的屋子中去。
贺兰毅看着那抹来去自由的游魂,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由!
......
屋内,炕上坐着一嘤嘤哭诉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嘴里咿呀咿呀地不知在说着什么,身旁还躺着两个女孩子,最大的看起来还不到十岁,其中都此刻面露泪痕,哭声不断。
黄五跌坐在炕下,耳边全是女人孩子的哭泣声,不由得有点心烦意乱,喝道,“别哭了,家里还住着人呢,你们是想要别人以为出什么事了不成?”
黄五朝屋外看去,此刻对面的屋子灯还燃着,人也未歇,他只得住了住嘴,想说的话也得往嘴里咽。
秀娘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哑声道,“既然怕被人听到,你就更不能这样,咱家......咱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干嘛还要把孩子给卖了,虎子还不到十岁,你怎么就这般狠心。”
狠心?
黄五只想说女人只会顾着眼前的情份,却认不清现实的惨状。
“卖给谁了?你倒是说啊?”秀娘哭得嘶声裂肺,“你怎么可以不顾我的同意就偷偷把孩子给卖了?”
黄五忿忿地低骂了句,“你只会哭,除了哭什么都不懂,你知不知道,那户人家就只要十岁以下的小男孩,卖给他们又不是去做苦役,而是去当书童,伺候有钱人家的少爷读书识字,将来指不定自己还能识几个字呢!”
顿了顿继而道,“识文断字指不定将来还能当个账房先生,就算再不济在主子家里混上几年那也有月俸可以拿,到时说我们不指望他能接济我们,但至少他以后不会饿死。”
秀娘道,“跟着我们难道还会饿死不成,我就算自己吃不饱我也不会饿着我儿子女儿的。”
黄五呸了一句,脚垛在地面狠狠地踩了几下,“是不会饿死,但没有出路。如果有幸跟了个有福气的主子,将来当个状元公的侍从,出入都是马车,随行都是护卫,住得好吃得好,如果能这样那也是我们祖上积德了。”
黄五自以为好处多多,以后虎子当了大官家中的奴仆,前途更是光明着呢!
“不至于像我们这样只能靠种田卖粮食为生,你难道也想让孩子跟我们一样辛苦劳累一辈子?”
谁不愿意出人头地,秀娘当即就想喝道。
可哭了太久嗓子也被咽得发疼,吞吞咽咽了几下才道:“我怎么会......希望虎子跟我们一样受苦受难,可是,五两银子的卖身钱,难道你不是看中了这个......才偷偷把孩子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