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要明亮,天边的月牙虽然隐没在重重云层深处,但轮廓依旧清晰可见。
徐海就拉着唐谦二人早早地在西城门口守着,只为等一人来此摆摊。
摆摊的吴伯没来,他们二人便坐在他那空置的位上过夜。
“那两日,你就一直跑进跑出的就是给那小孩买豆浆?”
“是啊,也不知道这小孩子心底究竟是什么想的,他点名要这里的豆浆,问他原因,他便说只知道这一家有卖,并不是特意的,或许他只是真心想喝豆浆也不是没有可能。”唐谦道。
徐海手中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眉心却是紧紧皱起,对他的话不置一词。
忽而道:“先前他用那些白萝卜给我治病,现下他又在我们把病人送到他家中这个重要关头让你来买这豆浆汁,你不觉得有些古怪。”
“都是有人生病,他就买吃的。如今这病人好了,他就不吃豆浆了,你说这会不会有点儿巧啊?”
唐谦摇摇头,“不是,大哥你想多了,那是因为今天我没去他家,没人给他买豆浆,要不然他也会这样再次奴役我。”
徐海翻了翻白眼,这二傻子。
他总觉得那里古怪,但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却又说不出。
唐谦忽然摇了摇他的手臂,“大哥,人来了。”
徐海抬头一望,便见那挑着担子的老贩迎着清晨的朝露踏步而来。
抛掉了手中的狗尾巴草,徐海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吴伯,你可还记得我?”
询问时还帮着他的肩膀上的担子扶了下来。
吴伯连声称道“不用不用。”
可自己的老弱残躯到底敌不过这两汉子的力气,硬是被他们帮着,自己反而像个废人一样站在一旁无所事是。
唐谦也不耽搁,手忙脚乱地便帮着人家摆摊,对一旁呆着的人道:“吴伯,你也不要站着了,就坐下,让我们来就好。”
吴伯记得这俩热情洋溢的男人是谁,那较年轻的,前来两日便一直往他这处来,今日想必又是来买豆浆的,而这看起来较老的,叫徐海。
对于这人,吴伯便比较印象深刻了。
当初,得知自己的儿子死去的消息后,他曾数度晕厥,也是这徐海忙前忙后地帮他延医治病,儿子杀海贼朝廷给下达的封赏也是他带来的。
虽然自家儿子死在他的船上,但他自己根本就无从将这怨推卸到别人身上,怨只怨自家儿子没有那个福气,不能多活几年。
现在,吴伯的心情比起前些日子要好了许多,或许是近些日子他使劲地让自己变得忙碌,便是想借着忙碌将自己从丧子之痛中转移出来。
他一边走向自己摆摊的地方一边道:“记得,你就是徐海。不过,你又有什么事?”
徐海道:“没事,就来看看你最近怎样。”
吴伯笑,拉过一张杌子在大炉灶旁坐下,抽出打火石要生火,“挺好的,吃的喝的都好,生意也好了,有的忙的,别的事就没怎么去想。”
徐海看脸上已无前阵子的彷徨失落,想来他也是真的从丧子之痛走了出来,便道:“这样就最好了,您以后也不要太过操劳,您的腿也不怎么利索,这些小本生意能不做就不做了,您也是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何况,您那一笔钱该花就花,没必要省着。”
吴伯笑笑说“是”,手中的动作依旧不断,边往炉灶里边扔麻耿边道:“那笔钱我也用不着,就拖返乡的亲人给送到老家去了。”
徐海愕然,“送老家?您家不是在这儿?”
唐谦也道:“对啊,我记得您可是在这城西摆摊摆了十几年了。”
“您怎么就让人送了回去,这要是被人给私吞了,那可是八碇金锭呢!”徐海咋呼了一声。
吴伯道:“都是信得过的亲戚,他老了想要随着子弟返回老乡去,我便托他把那金子带回了徐州去修缮祖祠了。”
吴家的祖祠在五六年前的大雪灾里坍塌了半厦,如今族中有人想着回故乡去,就必然要去重新修缮祖祠,他这个不回去的人也没什么可做的就只能出钱了。
这本来就是他儿子拿命挣来的,他如何用自然是他自己的事,自己若是再插上几句话就不好了,倒会被人认为是指手画脚。
徐海便也不在多说什么,嘻嘻笑地将这个话题给掀了过去。
吴伯看着那无是献殷勤的二人,觉得怪异,什么都帮着自己忙活了,自己倒是闲在一旁无所事是。
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徐海摇头,道:“没什么事,今日我其实就是来您这儿讨一碗豆浆喝的。”
从兜里掏出来几个大钱就放在他手上。
吴伯不要,“一碗豆浆而已,你这样倒是跟我生分了。”
然他们也不肯收回去,毕竟徐海觉得自己如今也是个有钱有声望的人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总贪别人的便宜,若是被有心人给听说了,还不得又被人说三道四。
徐海咂巴咂巴嘴,感受着嘴里的浆汁味,“这也没什么不同的。”
唐谦连连点头,端着碗道:“大哥你也这样觉得吧,我昨天也是这样说的,可他说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那里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烧着麻梗的吴伯忽然扭头过来瞧了一眼他们。
徐海连连打着哈哈道:“没没,就是浆汁有点儿烫。”
“那是当然,才从家里做好没多久就挑了出来,而你们天不亮就在我这儿蹲点,自然吃的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