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钰前脚刚出了清平院,后脚便急忙进了众人围聚的正堂大院,刚入门,乌泱泱的一大波人便朝他冲了过来,一个劲地询问着“少爷,您究竟去哪了?”,或是“您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消失?”其中,还以言恺的声音最为洪亮,震得人耳膜都发疼。
卓思扬率先听到这声喊,忙道,“他回了?”匆匆忙忙地便如燕子乱飞般跑了出去。
堂屋内,蔺承钰的双亲听到门外那一声喊,再也按不住心底的煎熬,也不等他自己进来了,两老互相搀扶着便连忙起身朝外而去。
蔺承钰看着焦急的众人,面色有点无奈,扯着嘴角一抽一抽地发笑。
他不过想安静一阵子,暂时消失罢了,至于这般紧张。
言恺看着他一直抽搐着嘴皮子,不解地发问,“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蔺承钰皱了皱眉,想起自己还答应那孩子的事,上前揪着言恺的耳朵,朝他耳语了几句,言恺直愣愣地看着他。在蔺承钰再度用眼神示意了好几番后,他才终于领命出了门去。
蔺承钰呼了口气,朝正门望去,忽而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现在这般麻烦的场面。
“我儿,你到底去哪了?”
鬓发如银的蔺老夫人泪眼婆娑地朝他走来,看着足足消失了一整天的小儿子,伸手将他双肩揽住,揽在至今怀中,“乖乖,娘都要急死了,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掉?”
“也不留下个人抱个信,身边甚至是一个小厮护卫都不带。”
“就算是言恺,他跟了你那么久,你也要把他带身边才对。”
“你是掉哪去了,身上怎地这般....”
蔺老夫人至今已经有六十岁了,面容慈祥,仪态端庄,特别是自从当了首辅夫人,掌家多年的她,在奴仆面前都是一副大家宗妇模样,赏罚分明,精明强干。就算是在命妇面前,也依旧是一副雍容华贵之貌,从不会在面前有失仪貌。
可今日潸然泪下,着实是一番奇事。
说起来还都是因为太过疼爱这个小儿子的缘故。
尽管蔺老夫人再如何地强干,终究敌不过岁月,因此在陆陆续续地有了六个媳妇,她便开开心心地卸任,光荣地等待着抱孙子的岁月。
然而,孙子没抱上一个,自己倒是又怀上了一个。当时已经四十多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根本就不在她的计划中,在众人的恭喜之声中,自己的老脸多次按捺不住,在加上孕中害喜,她多次将丈夫揣下了床。
要不是丈夫细心哄着劝住,不然这个孩子还真没那么容易保住。
可是高龄生产又给了她一个大难关,硬是闯过来后,生下第七个男孩子,可这个男孩天生体弱,要不是家中殷实,买得起救命良方,要不然险些就丧于那几场风寒之中。
孩子好不容易养大,可是她现在看着这个十五岁的男孩子,已经高到了她的肩膀,却总是把他当成那个襁褓中的婴儿来照料。
可是蔺承钰涨红的脸上明显看得出来自己有多尴尬了。
自己都多大了,他娘还总是这副样子,还乖乖....
周围的奴仆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知情知趣地将场面留给了他们一家子,低着头成群结对地走掉。
而那不远处抱着手,一脸蛋疼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还有那抱着手,一脸戏谑样的卓思扬,蔺承钰的脸是越发地是挂不住了。
只好闷头低咳了好几声,微微挣扎着从他娘的怀中窜出个头。
蔺老夫人听到他这一声咳,又是急了,连忙拉着人询问,“承钰,没事吧?跟娘说说,到底那里不舒服了?”
蔺峥这时已经抬脚走了过来,将他妻子和儿子拉开,丝毫不顾妻子的意愿。
但还是好生好气地朝妻子道:“你先等一下,我跟他好好说道几句。”
蔺老夫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先给他下了个通牒,道:“你别朝儿子发火,要不然我饶不了你。他自己也不好受,你知道吗?”
蔺峥妻奴样地点点头,“知道知道,夫人你放心就是。”
说完,才朝着蔺承钰扬起了一张笑脸,龇牙咧嘴道:“你去哪了?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至于你这般消失不见?把你娘吓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蔺承钰提起长袍,朝着地面就跪了下去,声音温润,道:“儿子错了,让父亲母亲担心,以后再也不会在这样。”
“你怎么总是这样?动不动就罚跪,他的手都伤了,难道你还想看到他的腿也受伤是吗?”蔺老夫人又心疼了。
蔺峥就无奈了,他有叫他罚跪吗?他难道不是自己跪下的,这也赖得上我?
他哀怨地朝着外孙女看过去一眼,只见她不也正哀怨地看着自己,似乎也是对着这种重男轻女的区别待遇一脸无奈。
蔺承钰将蔺老夫人推开,道:““娘,你别管,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因手伤的缘故,心情一直郁郁寡欢。”
“所以是我故意躲起来,就是想安静一会不让你们找到。是儿错了,害你们二老这个年纪了还要为儿操心,儿子不孝。”
说完,双手朝交叠,平放于额上,朝地上磕头,直到磕了第三下,方才善罢甘休。
蔺老夫人又急急忙忙地拉着他起来,急切地询问着,“头都磕红了,疼不疼啊?”
蔺承钰扯了扯嘴,他娘始终是护犊子的类型,而他爹又是十足的妻奴,只要娘说什么无人敢反驳,于是故作沉痛地说道:“娘,真的没事的。你别管我,我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