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树穹壮的躯干在地面上昂然而立,繁盛的叶子很好地将她的身形隐藏起来,花树的浆汁染在了袖口,拭也拭不去,一层浓浓的香气扑入鼻翼。
阿弗屏气凝神,垂眸盯着树下面那徐徐而过的脚印,身子丝毫不敢随意乱动,像是附生在树上,俨然成了花树的一部分。
似乎过了许久,那人那脚步忽然又朝着自己这边而来,阿弗屏起的呼吸忽然抽了一记,一朵花苞忽然望下直直垂落,阿弗身子猛然僵住,想要伸手去抓已经迟了。
花苞掉落在他的鞋面,他垂眸看着鞋子,又昂首朝着成排花树走来。
贺兰毅是不是发现了树上有什么异常,不然为何迟迟不肯离去?
阿弗心底却是胆战心惊,恍然之间才想起他拿着她的玉坠是可以感应到她吗?
可是,现在下去不也正能把玉坠给夺回来?
阿弗心下一动,攥起的手心里冒出了阵阵冷汗。
贺兰毅是不是也知道,才会同他们一起争夺什么?
花树外,忽然传来了阵阵细碎的脚步,陡然之间逐步加大,像噼里啪啦的大雨直击海面。
有人闯进来了。
阿弗垂下的脚尖猛然一收。
有人来了.....贺兰毅似乎也有所感,转身朝着忽然闯入静谧环境的陌生人。
是一群府卫家丁模样打扮的小厮,似乎也是正在寻着什么。
他听到了他们口中传来的模模糊糊的声音,“少爷,您在哪啊?”
他知道这里是蔺家的后花园,蔺家与王府坐落于同一条坊道上,最近的高墙相隔距离不到五十米,就连后门都是相对的。
两家相距的距离如此之进,来往走动也很频繁。
又或许是说,蔺峥老太爷辞官归隐后就很喜欢到他家串串门,可大门不走偏偏喜欢往后门来。
贺兰毅初始怀疑他的用意,可每次都是坐下来闲话家常,或是带着棋盘过来下下棋,或是怀揣茶叶跑来喝茶,或是拿着书画到他面前要他一起鉴赏,至于正经事全然不做,老人家的怪癖真的令人无法理解。
而他们口中喊着的少爷必然就是那蔺家七少爷蔺承钰。
蔺家少爷不见了,那还真是奇巧。
贺兰毅抬脚,飞身便往墙外跃去。
贺兰毅是走了,阿弗暂且放下了一颗警戒到疲惫的心。
树下零零散散的走过那群小厮,奴仆,却没有一个再次发现自己的动静。
等到人终于走光之后,阿弗才才幽幽地缓了口气。
花树的另外一边,同一时刻传来了浅浅的吐气声。
阿弗心下一震。
看着花树背后忽然传出来一阵轻响,似乎是有人从树枝上跃下。
竟是还有一人同她一样,但却是躲在树的背面,难怪她上来时并未发现任何人。
粗壮的树干将那人的身形给隐藏了住,直到众人消失他才从树上下来。
阿弗想起了那群小厮刚才喊的人,那么树底那人无非便是蔺承钰。
蔺承钰朝树顶花丛看了看,忽而伸出手来,启唇道:“人走了,可以下来了。”
阿弗还在疑惑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行踪,没成想他的声音忽然便闯入了耳内。
既然躲都已经没法躲了,现在跑出去难保贺兰毅会在墙的那一头守株待兔。
阿弗便顺势松开了攀着枝桠的手,轻巧地从枝干上跃下来,手却放在头顶毡帽上紧紧护着帽子别掉。
蔺承钰看着那孩子一丝准备都没有就打算从树上跳下了,急忙伸手往前将她捞起,亏得是在落地那刻幸运地将人接住。
接住人的那一刻手上忽然传来一阵钝痛,顺势一往前倾,双脚跌跪在地面上,幸好的是孩子还被他紧紧地抱住,没有发生丝毫擦伤碰撞。
阿弗吐了口气,道:“七舅舅,是你啊!”
蔺承钰抽了抽嘴皮子,“谁是你七舅舅?你可真是会乱认亲戚。”
阿弗没有在意,想当她亲戚的人多到海里去了,现在不认以后想认都难了。
她整了整帽子,道:“吓死我了,七舅舅,要不是你接着我,我还以为自己又要被摔死了呢!”
蔺承钰看着他嘴角不经意抽了抽,这般调侃又顽皮的语气从他嘴里吐出来,还真是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紧张。
而且刚才还那么一无反顾,眼底从未收到过他传来的丝毫怯弱之意。
这个孩子还是同以前一样,真奇怪,好不容易又见到人了,不过这次的见面好像有些不怎么好。
自己的右手前阵子刚受了伤,这次又为了接住他,好像又把伤口牵扯到了。
他不禁嘶痛了一声。
阿弗仰头皱眉地看着他,“我知道我很重,但你也无须这个样子吧?”
蔺承钰嘴里无奈,咬着牙将疼痛声含在嘴里,缓了几息后才道:“重倒是不重,只是你跳下来的时候能不能先说一声,我没有准备。”
阿弗笑了笑,便从他的手里顺势滚了下,在地上滚了一圈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屑花瓣,道:“谢谢你啊,天黑了我就先走了,你有什么秘密的通道可以让我出去吗?”
听到这话,蔺承钰眉心微皱,悠闲自在地做在地上,将手背在身后,道:“对了,你怎么忽然在这里?”
“那你呢?躲在这树上干什么?刚才树下的那乌泱泱的一大群奴仆都是在找你的?”阿弗反问。
他颇觉好笑地说着,“这里是我家,我想去那就去那,可你怎么会在我家?”
阿弗不慌不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