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嗤了一声,“你这孩子真是古里古怪的。”
“你也不遑多让,好好的女儿身扮作男子。我虽然说过不会让你当众掉马甲,但有时候看你举止做派其实也跟掉马甲也没甚区别。”
宁怀瑾在跟阿弗相处了好一段时间后,自然也早就得知了掉马甲是什么意思。
但对于身份不被揭穿一事,她倒是颇有信心,“男子验尸才方便,要是女子,你以为那些个受害者家属的尸体准我碰?而且,我爹一直把我当哥哥呢!”
话落,宁怀瑾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阿弗听她说过,她叫宁怀恩,宁怀瑾则是她的哥哥的名字,他们是双胞胎,可她的哥哥五年前就代替她死了,而她则顶替着宁怀瑾的身份才能活下来。
五年前,又是那五年。
那么熟悉的字眼。
阿弗想起了杏儿,那个也因为自己死去的女孩,原来,不止这一个。
宁怀瑾忽然哼了一声,唤回了她的思绪,她道:“而且,我的举止做派多么有男子风范,又怎么会泄露身份?”
阿弗呵呵,“就比如你现在这个时候,含嗔带怨的,杏眼圆睁的,你要小心。”
宁怀瑾笑了笑,又扑上去前来摸了摸自己和八公的脑袋,“知道啦!亲爱的妹妹。”
阿弗呸了一声,“你妹。”
她也不想想,大人我都逝世多少年了。
若说一千年一个轮回,按这个顺序排列,自己当她老祖宗都绰绰有余。
可宁怀瑾又怎么能知道,她笑了笑,“我妹就是你啊!”
阿弗无语了,最后骂来骂去还不都是骂的自己。
将近腊月,天气是越发地冷,这身体也越发地不受寒。
自从踏上这艘船,阿弗便一直躲在船舱内从不出去,原因无他,不过是外边的海风张开血盆大口呼啸而过时,钻入骨髓之内沁骨的泛寒而已。
即使穿着火鼠皮褥袄,再裹着厚厚的毛皮大氅,依旧抵挡不住南方的湿冷,阿弗生起神念暂时取暖。
大多数时候,阿弗多是透过船舱内那唯一一扇窗户看着外边的风,外边的月,外边的海,顺带捋捋八公身上的毛。
离了陆地的八公,倒是不跑不跳了,颇有几分家宠的感觉。
虽然一路风平浪静,但自从下了决定之后,越快要到广西她心底就越是不安。
因为会遇见不少故人,但却预料不到会遇见什么事情。
到了广西,势必会见到冷言冷语的贺兰兄,弱智的林诩,还有个逗逼的单郢。
当然,除了前头那一个,剩下的俩估计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到时也不知该怎么同他们解释。
当然,前头那一个,看到如今的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那还是一回事。
毕竟,他可是毫无情面地说自己丑的人。
真真可恶!
虽然四个多月没见面了,但有关贺兰兄的传说还是好巧不巧地传入了自己耳内。
据说这广西的定安王一上任便在广西官场内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倒台的倒台,换人的换人,冷峻腹黑,手段狠辣,非常人所能想。
而甚这,更是一夜之间坑杀了数百人,真真耸人听闻。
可却获得百姓的拍手称赞,还真是令人矛盾。
阿弗不知这些事情到底有几分杜撰的成分在,但记忆中的贺兰毅就算是再怎么腹黑无情,似乎也没薄情寡义到那个地步。
当然,世事难料,人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动物,说不定你不知道的哪一面恰巧就被他给隐瞒起来了而已。
若是如此,去认亲的事情就要暂时搁置下来。
毕竟当初什么都不肯与他实话实话不就是有几分担心他利用自己的成分在。
而且,就算自己去跟他要回东西,只怕他还不肯。
一想及此,阿弗心底便烦不胜烦。
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没一个靠谱。
就连眼前这一个女扮男装的,都是一样。
“你这般看我作何?”
阿弗“呃”了声,“你这么.....久没回家你爹不担心吗?”
宁怀瑾道:“我前天刚给我爹写了家书,什么状况也都事无巨细地交待清楚了,想来再过几天他也便能收到,看到我一直以来平平安安的估计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而且,就算他担心也没甚用处,如今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他还能追来这里不成?”
“你以后打算怎么过,除了验尸外你喜欢做什么?”
她想了想,朝她看了又看,认真地回答:“剖尸取心。”
阿弗只觉得有阵冷风阴恻恻地从自己身畔刮过,顿时如赘冰窟。
她哈哈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骗你的,哈哈哈,你个傻狍子。”
阿弗嗤了一声,正想腹诽她外表看似温柔善良大方又美丽,内心其实也是个阴暗的,但船舱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脚步声。
她们顺着窗户朝外看去,却见顶层船舱不时地跑过几个人影。
因为她们交了足够的银钱,住的便是船舱的顶层,每日里除了船员必要的通知开船下船,或是船上的仆夫有时每日三餐送来必要的吃食外,几乎没有人不经允许便踏足此地。
此时,如此嘈乱的脚步声想来定是出了什么事的缘故。
宁怀瑾率先起身,朝阿弗道:“你在房内别出来,锁好门,我很快便回。”说完脚步不停地便关门而出。
阿弗看向窗外,便觑见众人追逐而去的脚步。
宁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