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每个施舍一点小恩小惠予你的人,你都会认为他好?”他的声音很冷,跟寒冬腊月里飞降的霜雪般峭寒。
阿弗点头,“是啊!因为我还是个孩子,不辩是非,不明忠奸。孩子的世界就是一张白纸,你们在上面涂涂画画些什么,我便看见了什么。”
他薄唇紧抿,眼底的暗沉越来越模糊不清,如黑夜般漆黑,如幽滩般深邃。
帮自己将火鼠皮的褥袄给穿好,便收回了手,别开脸望着河面。
不知为何,阿弗觉得这样子的他与第一次曾见过的他完全不似一人。
心境似乎变了,有些压抑,有些阴沉,有些......不想面对自己。
那颗心虽然也还跳动着,却似乎被他埋进了谷底,深深地,一寸一寸地陷入......
她转开头继续盯着河面,“我的病好多了,你也不用在担心我短时间内会死掉。”
他皱眉疑惑,似乎不信。
“前不久,忽然碰见了一个神医,哈哈,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啊!”阿弗打着哈哈道。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前阵子你从我那里离开后忽然甩掉我们,究竟去了哪里?”
他的眼神很明亮,明亮中又带着审视,如电一般。
“哦,就没事随便走走,顺便消化消化你们忽然出现给我带来的惊喜。”
阿弗不敢再直视他的视线,也无法再待下去了,怕再说下去自己就要兜不住,只好讪讪地笑道:“天黑了,我要走了,再见。还有,谢谢你的礼物。”
阿弗转身跑向小马驹身边,“八公,趴下。”
八公是她突如其来便脱口而出的一个名字,当吐出口时自己甚至也有一些呆愣住。
她傻笑了两声,拍了拍它的腿,像以往无数次那般熟悉着,又带着陌生的体验。
马儿在脑海中细嚼着那个名字,微微一顿,这不就是她常说的那只狗吗?
不满地腹诽了几声后,看着她急切地向自己使眼色,无奈地只好伏下身子。
阿弗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背,随后马不停蹄地转身离开。
他皱着眉梢看着这个消失,或许可说是仓皇逃离的孩子,深思不解。
到底还是个孩子。
不过是一件褥袄,她便这般心软,直觉告诉自己这不太好,以后若是一直如此,还不是任人随意揉捏,还是应该再改变一下。
他从包袱内拿出一包油纸包,两手夹起糖渍蜜枣含进嘴里,似乎糖意能将苦涩祛除得一干二净。
枣红色的小马驹伏着阿弗一路回到了襄州城。
重回城,却见城门口火光冲天,城门关闭,白日里不曾出现的搜城官兵此刻都聚集着检查出入守在城门口处的可疑人物。
阿弗心底猛然敲起一声警钟,不会又出事了吧?
天色已晚,那一只浩浩荡荡的车队正排在城门口,一一列队等待检查。
阿弗等待之余却是感到烦躁无比,原因无他,着实是她出门时宁怀瑾还在房中睡觉,自己要是再一直迟迟不归不知她又要怎么想了。
这个世界没有路引就像没有身份证通行证,就算自己如何神通广大,也不想在城门口造成混乱。
阿弗不想等,下了马牵着八公跟在一行正在等待官兵搜查的队伍之中。
也不知这伙车队是什么人物,在亮出了身份后,官兵连声道歉,这才答应开启城门放他们进城。
车队缓缓而行。
阿弗亦步亦趋地随在他们身后。
原以为天黑人多,马匹混乱,周边嘈杂吵闹此起彼伏,趁乱自己也能鱼目混珠,哪知还真被人给当场揪出来了。
“你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进我们的对伍里来了?”
阿弗怔了一怔,大大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呵呵地傻笑。
这样的感觉真是不太好,所有的人目光带着怀疑又复杂,凝视着自己,或许是谁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混进车队的孩子。
“让管事过来看看,这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忽然进了我们的队伍。”
“管事这会不在,他忙着去跟那群无理取闹的官兵沟通去了。”
“那怎么办?难道还让少爷过来?少爷哪有空管这档子闲事。”
后头骤然的响动引起了前头众人的关注,马车再度停下。
“这身衣服真好看。”一声清冽的声音响起。
面前走来了一个容长脸,皮肤白皙,相貌俊朗的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子看着面前这个一身头带黑布巾的陌生小孩子有些愣仲。
小孩看起来不像是贵族子弟走散的,但说是平民百姓家中走丢的也不太可能。
因为他身上那一身褐红色的火鼠皮却是极其难得的一件山货。
裁剪得当的鼠皮褥袄,遍体褐红,油亮澄亮,毛发绵软,霎时间给人一种惊艳之色。
“是啊!”阿弗对他刚才的称赞很是受用。
他笑了笑,看出这个小孩没有丝毫惧怕之意,道:“你是哪家的小儿,怎得进了我家的车队?”
阿弗看着面前这人,鼻翼却嗅到了很浓很浓的泼墨味。
他的五指虎口处有常年执笔留下的茧,指腹有一圈黑渍,袖口内亦有点点淡墨。
阿弗转了转眼睛,道:“哦!那个我爹在前边,他走着走着把我给了落下了,我正要去找他呢!”
阿弗随手便指着一个渐行渐远的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
年轻男子皱了皱眉,“这是谁家这般做父亲的,孩子丢了都不知道。”
阿弗点头,“所以大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