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过后,天气逐渐转凉,夜色越发寂寥,鲜少有人还在长街上晃荡着。
阿弗徒步走回客栈已经天黑了,于房门外站定,止步不前。
思忖了许久,想着自己如今这般复杂艰难的处境,还是不要累及他人好了。
但想着这段日子他的尽心照顾,就算是个没心没肺的鬼也会有那么几分于心不忍。
至少也得在离开前给他报一下平安,毕竟自己莫名其妙地失踪,他估计醒来后也要被吓傻。
便唤了一客栈小厮给他稍带一封口信,可是,得到的消息便是宁怀瑾出事了。
“他到底去哪了?”
小厮反而顿了顿,摸索着粗糙的手心,嘴唇颤动似语非语,看着自己眸色渐渐加深。
阿弗伸手又递出了一片金叶子,腹诽道:“你可真贪。”
客栈小厮含笑春生,怀里已经有了一片,没想到如今又得了一片,不由得诧异非常。
如今,天底下的小孩子都带这么多钱出门吗?
而且,天底下的小孩都这般蠢吗?
他欢欣雀跃地都快要疯了,要不是看着这孩子看着自己的目光淡漠得心寒,他现在都要把孩子抱回家中养着了。
这么蠢萌的孩子简直太可爱了。
他收起了金叶子,谄媚地说道:“那位姓宁的客官昨儿夜里也不知道什么回事,竟然把自己病重的妹妹给看丢了,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人,只好到知县大人那里去登记孩童失踪,可没想到竟然因为生得清秀俊逸而被有钱有势的大人物给看上了。”
他瞅了瞅四周,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如今,估计已经成为别人家的禁脔,就算是想出来也不可能了。”
禁脔?这般严重,想起宁怀瑾那样的姿容清绝,宛若女郎,难怪会被收做禁脔...阿弗于是皱了皱眉,却是好奇地询问道:“那带走他的人是男是女?”
小厮道:“这是男是女的又能有什么区别,身为一个禁脔,难道还能挑剔不成?不过都是出卖身体而已。”
因为阿弗身上穿着男童衣服,头上又戴着布斤子掩盖额上的疤痕,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身子瘦瘦小小的,看不出性别。
小厮在瞅了阿弗一眼后断定他说是个男孩,便道:“哎!我这张臭嘴,跟小少爷您说这些肮脏的事情做什么,真真该死,真真该死。”话落,他甩了自己一个嘴巴
他道:“小少爷,那个大人物可不是好惹的,就连知县大人都要礼让三分,您就算有个有钱的爹也不好随便打听这些不该您打听的,还是赶紧回家去,再晚点天可就要亮了。”
阿弗道:“再给你一块金叶子要不?”
小厮本欲转身回去,熟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话语声,极尽诱惑,就像闪闪发光的金叶子伸出百爪挠心的手,勾得他双腿霎间定在原地不敢擅动。
半晌,他转身,双手伸出,手心朝上,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声音谄媚:“小少爷,您这是要小的做什么啊?小的必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雅间,热水咕噜咕噜地叫唤着,茶香氤氲直上,桂花糕点香甜软糯的气息经久不衰地弥漫在自己鼻尖。
阿弗席地而坐,双手捧着茶盏悠闲自在地品着茶,听着来人的禀报,不由得眯了眯眼。
“宁怀瑾去过牢狱?”
小厮点头道:“小少爷,小的我几番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那宁小官人今早去府衙立案时也没有与官府之人发生口角,但却被请到牢房中去。”
如果只是去立案,那么故意转了一趟监狱是否也太刻意了。
他抬头上下一瞥,道:“我有一个相识的弟兄就是在监狱大牢里替那些囚犯治病看伤的,他明确跟我说过那宁小官人被关在牢房里时,知县大人也特地下了衙去看,不,是去审问他......”
阿弗皱眉,“审问?用刑了?”
小厮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我那兄弟说知县大人将众人遣散,便独自一人与他在牢房里,也不知具体交谈了什么,不过......就没听到宁小官人喊什么痛啊...冤枉啊...也没听到打骂声这些那些的。
后来,那不知道名姓的大人进来后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将宁小官人从牢狱里弄了出来,后脚便将人给押到马车上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车队阵仗极大。”
阿弗皱眉,“说具体。”
他腿一抖擞,道:“我当时站在客栈二楼窗口时正好巧见了他们的车队离开时的模样,高头大马,护卫众多,大抵也有五六十个,威风凛凛的,煞气森森,车队后边还运送着好几个大箱子,粗略有七八个。”
阿弗手心摩挲着茶盏的杯沿,直到茶的温度凉透,她才收回了手,抿着茶,心底微凉。
再度低头斟茶时问道:“箱子内可装着什么异物?出了城门后又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他们出城可有引起什么骚乱?”
他一怔,看着他这般急的心态,他倒是不舍得一下子便把话给倒出来,手心摩挲了一阵一阵,讷讷地开口询问:“您询问这般多作何?”
阿弗低头轻轻地笑,捧着茶盏呵了一口热气,慢悠悠地说道:“你竟也不知道不成?还是嫌酬劳不够?”
小厮纳闷不已,弓着腰弯着背抬头看向那有钱的少爷,只见他泰然自若地斟着茶,捧着茶,却不多喝,就算是喝了也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口,更多的是借着热茶的温度来取暖。
这可真是奇怪,穿着的衣料明明就很普通,可身上带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