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有一身影摇摇晃晃,一手持着酒盅,撞到了东西却不自知。
除了身影,天上大地似乎还有什么在晃动,但阿弗看不太清,只觉得很脑袋晕得可以。
她仰头,但见穹顶上,烟花绚烂,火花蔓延,黑夜被火花驱散,漫天星火,光河璀璨。
烟火表演吧?害她还以为哪炸了呢!
阿弗捧着脸,卧倒在一棵大树下,半睡半醒地眯眼看着眼前的美景。
“哎!不就过个节嘛!有必要这么形象生动,香火钱难道多得花不完吗?”
荒野小镇上,半人高的杂草堆里乱石翻滚荆棘丛生,耳畔中呜呜的低泣声声哀鸣阵阵,极似初生猫叫,但细听之下难免有几分恐怖,特别是在七月半的晚上。
杂草枯枝堆燃起点点星火,这是一行百余人的过路商旅,因为路过荒郊小镇,夜路难行,于是百余人便暂于此处休息。
此时深夜寂静,不少旅途疲倦的人已经休息,只留下少数几个守夜的还在一旁上守着火堆看着昏暗的明月被层层叠叠的厚云掩盖和覆灭。
混黑的夜里听到这声声音难免心有戚戚,寒意涔涔,抖抖身子甩开寒气,拿着树枝戳了戳火堆里快要燃灭的火苗,又加了许多柴火加深火势。
“你可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一年纪较小的男子问身边一持剑中年。
“哭声,还有......马蹄声。”
话落,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飞驰而来,哒哒哒地一下一下沉稳又有力地撞击在黄土地面上。
守夜人发现疑惑时,那队人马已经来到他们跟前。
不待开口询问,眼前只觉一阵白光闪闪,满目红色,低呼哀鸣之后只见那百余商旅皆已丧命。
逃跑的年轻人被抓住,扑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身旁的那尸体便是先前还与他说话的人,此刻早已血肉模糊。
他哀求道:“求求你们,放了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与你们无仇无怨的,只要你们饶了我,你们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
“有没有见过画中之人?”
年轻人一怔,抬头望上望去,立即摇头,“没见过,没见过.....”
有人来报,“找过了,这里没有。”
黑黢黢的一大片人马忽然一阵噤声,领头那人收起手上画幅,冷笑道:“既然如此,全杀了!”
年轻人颤抖不已,求饶声声:“不要,不要,你们究竟是谁?为何杀我们?”
杀伐中,火把倒在地上,引燃草垛,火光渐渐燃起,将黑暗吞噬殆尽。
人的哭声、呐喊声、求救声悉数被掩埋进了火海里。
在另外一条黑森森的道路上,有人满身鲜血地从马上跌落下来。
落马声惊醒了潜伏在山林间,一人焦急忙慌地上前扶着了他,“怎么回事?”
来人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地说道:“不好了,走漏了消息,已经有.....人先动手了,所有人都死了。”
有人讶异,有人惊慌,争论不休。
“怎么会突然这样?竟然是咱们内部出的问题。”
“怎么会走漏了消息?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
“找了这么多年,如今知道了人还活着,可没想到事到危机关头竟然出了这么一档事。”
“谁想要这样的?还不是因为内奸就出现在咱们之中。”一人吼道。
“如今还要纠结是哪一方的人马吗?简直是因小失大。”
有人忿忿不平地说道:“对,现在说这些难道还有用,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把人找到吗?”
众人闻言,噤声一片。
男人揪着受伤男子的衣领问道:“对,这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到底找到人了没?”
受伤的男子咽了咽最后一口气,含糊不清地说道:“找到了,但.....没能救.....出来.....”
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神情一凛,立马转身拿了兵器,二话不说地便策马而去。
树叶摇晃着一片碎影,树下瞌睡着一个身影。
可是不知何时,旁边一直匍匐着一鬼鬼祟祟的小孩子。
阿弗知道,而且还是一带着帽子的小鬼,大概也就七八岁的模样。
她半眯着眼看去,身上的血迹斑斑,灰扑扑的脸上,脏兮兮的衣服此刻也已被血液浸湿,无数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淌着血,滴滴答答地沾湿了每一寸黄土。
血腥气极浓极浓,大概是刚去世没多久。
比起刚才看到的那些个鬼魂还要可怕,那些人至少光鲜亮丽,面容完好,而这个死状可怕,像是被人乱刀砍死一般。
一路上她在树下躺了多久他也就看了自己多久,最后她无奈地向他挥手,招他过来。
他却忽然节节往后倒退。
阿弗很头疼,揉着太阳穴询问道:“你不是有事找我?”
他重重地点着头,或许是牵动身上的伤口此刻忽然倒地不起。
阿弗手一抬起,抬高,再放下。
一尺之隔的孩子下一瞬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又忽然间笑了笑,眼神灵动。
可阿弗却看着他全身的血迹,扯着嘴问:“这个时候了还笑得出来,很好玩?”
“想变戏法一样,太厉害了。”
“那是,我还会更厉害的。”
阿弗抬手触上他的伤口,霎那间伤痕愈合,血迹也不再往外流出。
他问:“不流血了,我是不是就不会死?”顿了一顿,又道:“可是,连痛都没有了,应该是死了才对。“
阿弗一怔,抬头看着他,与